“……唔!”
于是半推半就地,又与前夜并无不同。
沈少洲连着几日告假,将军务都推给了百里无忌。最后,就连颜不易都看不过眼了,派了人去宣平侯府探病,沈少洲不敢忽悠岳父,第二天就回到了军中。
大理寺狱连轴转了一个多月,端王谋反一案终于尘埃落定。
除夕这天,百官公假,宫中的马车却停在了颜府门前。
颜卿卿披着狐裘,抱着手炉,与颜千钰一从府内走了出来,珍珠在旁边给她打伞,秦显跟在身后。
“去见那疯子做什么?”颜千钰自从到颜卿卿给他留的信之后,就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她说要去大寺一趟,见那被废了的端王赵柏棠,还要他这哥哥将沈少洲带过去,让沈少洲在隔着墙,安静地听她和赵柏棠说话。
妹妹的意思显然就是要他去摆平沈少洲了,颜千钰越想越头大,赵柏棠那疯子对她有什么想法,大家都心知肚明,沈少洲没在那人逼宫当天一刀砍了他,都已经是非常大度了。
宫中的马车近在眼前,新帝的贴身太监庆春亲自候在马车边,颜千钰拉住自己妹妹的手臂,劝:“卿卿,若是坚持要见那疯子也就算了,但是没必要让沈少洲知道。我都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去,莫不是真的对他……”
“没有,”颜卿卿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看了颜千钰一眼,“二哥,的不是。”
若是这宝贝妹妹换做是弟弟,颜千钰早就直接开骂了,但对着她,颜千钰连重话都不舍得说。
“二哥知道卿卿不想瞒着沈少洲,”颜千钰又变着法子劝,“但赵柏棠这犯的是死罪,人一死就什么也没了,这事就只有知道,不告诉他,他就什么都不知道。”
颜卿卿沉默了,半晌后道:“二哥,帮不帮,不帮的话就算了,我去找大哥。”
颜千钰:“……”
颜万忠之前领茱州府兵来京,跟沈少洲一明一暗,负责吸引赵柏棠一派的目光,比在暗处的人马晚到几天。赵柏棠一派被收押后,颜万忠也到了京城,却没有退兵,一直等到了赵梓枫继位。
新帝顺势就将他留在京中,原来龙武军被林征领着谋反,如今林征伏诛,颜万忠刚好就替了他的位置,成了龙武军统领,颜家就此总算团聚了。
颜千钰虽然也宠妹妹,但大多时候还是讲的,像之前她与沈少洲闹矛盾,在风月馆闹得轰轰烈烈的时候,颜千钰还吼过她。
颜万忠则是跟颜千钰不一样,在他们这大哥眼里,不管过程如何,反正妹妹就是对的。
颜千钰几乎都能想到了,若是卿卿去找大哥,那大哥肯定是先揍他一顿,然后再让他按卿卿说的去办。
都是要办的,他干嘛要多挨一顿揍呢?
颜千钰只好:“帮,肯定帮,卿卿放心。”
两人走到府门前,庆春上前行礼,朝颜卿卿道:“颜小姐,陛下说了,旧案不留过年,今日是最后一天,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请颜小姐上车。”
颜卿卿点点头:“我知道了,有劳庆春公公。”
庆春恭声:“颜小姐客气了。”
颜卿卿上了宫中的马车,颜千钰也乘着颜府的马车前往宣平侯府。
新帝登基大赦天下,因而大理寺狱中空出了不少牢房。
大年三十,京中百姓大都到街上参加驱傩,好将一年中的霉运都清掉。百官公假,侍卫跟狱卒可是连过年都得值班,到不得街上,就只好在狱中搞个火盆意思意思了。
谁也没想到,那今年开了血光之灾的颜小姐,在这大年三十还来大寺狱这种晦气的地方。
那少女一身华贵的雪白狐裘,面容精致,一双桃花眼映着烛光,眸中波光潋滟,目光流转间勾魂摄魄,得狱卒们都失了神。
她身后的秦显目光冷冷地扫过狱卒,把手搭在了刀柄上,无声地散发着杀气,吓得狱卒们赶紧挪开眼睛。
庆春咳了一声,狱卒头子连忙上前迎接,给他和颜卿卿行礼,满脸堆笑:“庆春公公、颜小姐!不知二位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请见谅。”
颜卿卿心中装着事,也不想跟他多说,直接拿出了赵梓枫的手谕:“我要见赵柏棠。”
此事庆春之前早已过招呼,狱卒头子连手谕都不检查了,连忙点头亲自带路。
赵柏棠被关押的地方,与颜卿卿之前呆过的地方一样,都在大寺北狱最深处,此时更是加重了守,由原来的东宫十率抽人把守,层层铁栏,每一层都需要查验,最后一层连狱卒头子都不能进去。
庆春将手上的提盒交给颜卿卿,她又将手谕交给守卫,守卫仔细检查了一番,这才放了颜卿卿进去,一名守卫拿着钥匙,引着她往面走。
通过最后一层后,离牢房还有一段距离,每隔三四步就有一名侍卫。颜卿卿走了一会儿,拐了角之后,又等了等,直到方才那关卡处又来了人,她才继续走。
关押皇族的牢房是按着宫中寝殿的配置做的,铁栏后甚至还能拉下竹帘,阻挡外面的窥视。
一路上的牢房都是空的,最后一间牢房的竹帘被拉了下来,侍卫停了下来,开牢门。重铁栅栏被拉开,发出沉重的吱呀声,侍卫帮她将竹帘拉起,随后躬身行礼,悄然退下。
赵柏棠斜靠在榻边,支着下颌,闭着眼,仿佛是睡着了。广袖自他腕间滑落下来,颜卿卿看到了上面缠了一根铁索。
既然赵梓枫敢让她一个人进来,自然是做好一切防范了。
她将提盒放到桌上,然后往前走了几步,停在了他身前,低头着他:“端王。”
赵柏棠几乎是同时就睁开了眼,见到不过咫尺之的少女时,先是一愣,随即满脸都是不可置信,身体下意识地往前倾,想要站起来,却又闷哼一声,伴随着身上哐啷的锁链碰撞声,跌坐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