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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最长久的爱
“任所长,肖近浓和张理祥在办公室等你。”任为带着满脑门子官司走进办公楼的时候,碰到了叶露。
“什么?”任为有点吃惊,“张理祥?你说张理祥?”
“对,张理祥。”叶露好像也不明白怎么回事,“他——看起来挺好的。”她说。
“戴着——”任为说,“戴着手铐什么的吗?”
“没有,没有。”叶露说,“袖着手就来了,没事人似的,跟以前一样。不过,肖近浓和他一起来的,但是两个人在聊天,好像……好像朋友一样。”
“好吧,我去看看。”任为上了楼。
果然,肖近浓和张理祥正坐在任为办公室里,任为一推开门就看见了。他俩确实在聊天,但声音不大,门又关着,任为在走廊里没有听到他们在聊什么内容,一推开门,他俩就站了起来,立刻停止了他们的话题。
“任所长,您好!”肖近浓伸出手,任为赶忙迎上去握了手。
“肖警官,您好。”他说。
“任所长——”张理祥张嘴说话了,表情不太自然,显得有些尴尬,“我回来了。”他说。
“坐,坐。”任为勉强地笑了笑,没有接张理祥的话,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任所长,”肖近浓坐了回去,开始说话,他就是人们印象中的那种警察,神情严肃,干脆利索,“从云狱回来应该跟您汇报一下,不过当时您不在,后来很忙,就拖了下来,抱歉啊!”
“没事,没事。”任为说。
“小雷应该跟您讲了不少事情,”肖近浓接着说,“其实我知道的多数他也都知道,他不知道的我也不能说,所以关于云狱的事我就不多说了。”
“是,是,小雷跟我汇报过了。”任为说,“那今天,这是——”
“你们这个张架构师,”肖近浓说,“检察院决定不予起诉,所以要回来了。”
“不予起诉?”任为很吃惊,转头看了看张理祥。
“有条件的,有条件的。”张理祥赶快说,“对不起啊,任所长,我给你们惹麻烦了。一直想跟您说一声抱歉,可是没机会。”
确实没机会,任为一直没有去探望过张理祥。任为倒也不是对他有多大意见,恨到了不愿意见面的地步,只是因为一直很忙,又心不在焉,没有什么心情去见他,毕竟,很多麻烦都是从他开始的。
张理祥这人,人缘不太好,性格有点古怪,谈不上有多过分,说出话来却不那么好听,表情总是笑嘻嘻的,但却不知为什么,老透着股阴郁和刻薄。如果是简单的内向也还好了,张理祥偏偏还挺爱说话,对同事们来说,有时候躲都躲不及。
偷渡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张理祥身上,人人都很吃惊,但那是因为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这么干,他不应该缺钱。可是,如果说偷渡已经是既成事实,又非要从地球所找出一个嫌疑犯,让大家投票的话,多半就会选出他来。所以,地球所里,除了叶露、齐云和几个跟张理祥比较久的手下,其他人都没去探望过他。
不过,撇开性格不谈,要说技术,无论是科学原理层面还是操作执行层面,张理祥可都是一把好手,渊博、聪明、敏锐。
“什么条件?”任为问肖近浓。
任为的脑子里在转,难道要地球所做什么吗?可是这很奇怪,又不是地球所哭着喊着要检察院放人。
按照规定,如果被正式起诉,张理祥肯定会被地球所开除。从个人角度,任为并不希望张理祥受到过于严厉的惩罚。虽说那二十一个地球人违规进入了云球,但目前看来,并没有真的出什么事,何况那些人还是罪犯。
不过,那二十一个地球人占据了二十一个云球人的空体,那些云球人等于是被张理祥给杀了,这让任为对张理祥有些恨意,特别是和沈彤彤相比较的话。但每每想起在意识场发现之前,自己和地球所的同事们合谋,曾经在云球大批大批地杀人,还把那些行为称为“删除”,从这个角度看,张理祥的行为也就不算什么了。
当然,无论如何,张理祥偷偷摸摸地干这种事,让任为这个所长也太难堪了。
“张架构师必须跟我一起进入云狱。”肖近浓说。
“进入云狱?”任为很吃惊。
“张架构师的案子很难确定罪名,”肖近浓说,“其实早就超期羁押了,补办了好几次手续。他犯了罪,检察院也不会轻易放弃。我们公安机关做了工作,因为我们需要他的帮助,张架构师也愿意协助我们,所以——”他摊了摊手,“就这样了。”
“进入云狱?”任为又重复了一遍,“那不是——去干什么呢?已经有云狱管理员了,小雷干得不错啊!”
他本来想说,那不也是坐牢嘛!
“和小雷没关系。”肖近浓说,“是我们需要张架构师协助,调查那二十一个人。张架构师给他们做了意识场解绑和迁移到云球空体的手术,有些事情能够帮到我们。至于细节,很抱歉,涉及机密,不能跟您透露得太多。”
又是不能透露太多,涉及机密,真是奇怪,那二十一个人到底有什么事情需要这么保密呢?而且,张理祥能帮上什么忙呢?
任为又看了看张理祥,张理祥耸了耸眉毛,神情古怪,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似乎又掺杂着一些自得,刚才向任为道歉的诚恳样子早已经不见了。
任为明白,既然肖近浓不能说,张理祥自然也不能说,他不可能从张理祥这里得到答案。
“好吧。”任为回答,“那我跟小雷说一声,让他安排。”
卢小雷是云狱管理员,有人要进入云狱,当然是要卢小雷来负责安排。任为拨通了ssi,跟卢小雷说让他过来一趟。
卢小雷很快就过来了,冲淡了任为他们三个相对无语的尴尬。
看到张理祥坐在这里,卢小雷显然也很吃惊。他很不自然地打了声招呼:“张老师。”接着向肖近浓略微点头示意了一下,经过在云狱的共同生活,他们俩已经非常熟悉了。
“小雷,”任为说,“张理祥老师的事情,检察院免于起诉,不过他需要进入云狱,配合肖警官去做一些工作。你安排一下,也知会一下叶露,看看人事上怎么安排。”
卢小雷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这个,是有什么工作要做?我不能做吗?”
“我不知道,”任为说,“要问肖警官。”
肖近浓还没说话,张理祥就接嘴了,“你做不了。”他说,“你以为你很能干,但不是什么事情你都能做。”
“可是,”卢小雷似乎很不情愿,“那不就是坐牢吗?”
“坐牢?”肖近浓说,“那我们俩也是在坐牢了?我觉得云狱挺好的,要不是有家有口,我都想去养老了。”
卢小雷想要反驳,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卢小雷,”张理祥又说,“你是在干什么坏事吗?放心,我不会妨碍你的。”
“张老师,”卢小雷说,“你别开玩笑了,我能干什么坏事?”
“那你为什么拦着我?”张理祥问。
“我——没有拦着你啊!”卢小雷说,“可是你干嘛非要进去呢?”
“我看出来了,你就是在拦着我。”张理祥说,“好啊,我才不想进去呢,谁愿意去那鬼地方?是舒服啊还是挣钱啊?”他指了指身边的肖近浓,“你跟他说,他让我去的。”
“他必须进去。”肖近浓对卢小雷说,“有什么不好吗?我们三个人还可以炸金花。”
“炸金花?炸——”卢小雷噎住了,“和克里曼、松海他们也可以炸金花,他们早就学会了!”
“克里曼输了就打架,松海不言不语多没劲,不好玩儿。”肖近浓说,“当然了,炸金花有的是人,但是加一个也没什么不好啊!”
“那里,”卢小雷似乎还是很犹豫,“毕竟不是地球啊!”
“哎,我说,”张理祥说,“卢小雷,你干嘛替我操那么多心啊?你以前可没这么关心我。我看,你就是在干什么坏事吧?我听说,云狱里有几个漂亮的云球人姑娘,是沈老师给你留的。”
“你——”卢小雷有点急了,“沈老师救了那么多人,你可是杀了好多人。”
张理祥又耸了耸眉毛,似乎不以为然,但没说话。
张理祥这个表情让任为也厌恶起来,是啊,他杀了那么多人。不过,卢小雷的态度也不好理解,都能看出来,他好像真的很在乎张理祥进入云狱,肖近浓和张理祥已经露出了一脸疑惑。
任为想了想,觉得自己明白这是为什么。
“肖警官,”任为说,“没关系,我们会安排的。要么你们准备一下,看什么时候进去。”
“任所长,我觉得——”卢小雷还想说什么,但任为伸出手示意他不要说了,“一会儿我跟你谈。”他说。
“我进去过一次,都很适应,不用提前进去。”肖近浓说,“张架构师是第一次,需要提前进去适应,观察一下比较安全,今天是来打个招呼,过两天我就送张架构师过来,就可以进去了。”
“好的。”任为说,“那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没有了。”肖近浓说,“那我们就回去了。”他站了起来。
张理祥也站了起来,扭头看着卢小雷,“卢小雷,我们快要做邻居了,你的一举一动瞒不过我。”他说。
卢小雷愣愣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肖近浓和张理祥已经走了。卢小雷坐在任为对面,看起来相当不安,像在为什么事情感到紧张。
任为看着他,决定和他谈一谈,在想从何说起。
“我确实觉得,”卢小雷说,“不需要张老师进去,有什么事我可以帮肖警官做。”
“嗯。”任为应了一声。
卢小雷愈发局促不安,但显然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那个休达,”任为终于说,“我是说跟我一起从纳金阿到白汀港的休达,在纳金阿的时候也吃了诅咒草。和他一样吃诅咒草的克里曼还有松海都是地球人,可是后来却发现这个休达并不是地球人,有意思的是,纳金阿的另一个休达却是地球人。”
忽然说起这个话题,显得有点奇怪,卢小雷的呼吸有点急促。
“这个休达没有观察盲区,那个休达有,一开始搞错了。”卢小雷说,“至于这个休达为什么吃诅咒草,可能是他们富家子弟之间有一些沟通吧!”
“确实是搞错了吗?”任为问。
“是吧。”卢小雷说。
“那天,我们讨论图图,或者说傅群幼老先生,为什么没有观察盲区,我其实还想到了另外一种方法,但是没有可操作性,所以没有说出来。”任为说,盯着卢小雷。
“什么方法?”卢小雷问,看了任为一眼,但迅速移开了眼睛,还伸手揉了揉额头。
“如果在地球所这边有一个人配合,那么有这样一种可能。”任为说,“当发现有观察者要观察图图的时候,就迅速把傅群幼老先生的意识场解绑保存起来,比如绑定到另一个云球人身上。然后,再找一个云球人的意识场,绑定到图图身上,这样,观察者就看不到图图的观察盲区,因为此时图图身体里确实是一个云球人。当没有观察者进行观察的时候,再把傅群幼老先生的意识场绑定到图图身上,这时候图图是有观察盲区的,但是却没有观察者,所以不会被发现。当然,这有一个前提,就是傅群幼待在图图身体里的时间还不是太长,图图大脑的母语还没有被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