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爵大人送我十坛美酒,老头岂能不来表示谢意?”
陀恩查得邦尼的居所,秘密的运了十坛美酒进去。一个行踪隐秘的人,忽然察觉住处多了美酒,自然会感到生命受到威胁,惶恐之下定要查个明白。
我伸手示意邦尼坐下,替他面前的酒杯添上酒。“美酒还合先生心意吧?上次不能与先生共饮,我一直耿耿于怀。先生忧国忧民,不过是小有所嗜,我送些美酒是表示对先生的敬意而已。先生何必言谢?”
邦尼露出一丝畏惧的眼光,我亲口证实了是我查得他的住所,这也意味着我取他的命亦如反掌。巡风使本来就是令各地官员又惧又厌的角色,靠的是来去无踪查探各官员以及保证性命,所以隐秘的行踪是巡风使的看家法宝,如今被识破,不由感到有些寒意。再加上面对一个一举屠杀千多官员的疯子,任何人都会惧之三分的。
“老头年事已高,何足道哉?倒是大人做事轰天动地,一举杀掉全城一千三百五十六名官员,断绝恶根。赋税减半,以振民心。还提出革命性的政务公开措施,另小老头大开眼界。”
“时不与我,只有兵行险着。黑木城犹如一个病入膏肓之人,不开刀手术何以能得根治?”
“一个久病之人,身体本虚,要是再开刀大治,恐怕会虚弱而死。倒不如先施以补药调理,先固其本,再图医治。”
“对于皇帝陛下托付的治城大任,令我战战兢兢,惶恐不可终日。一心想做出些政绩以报陛下恩德。但说到治城,我资历尚浅,如今不做也做了,倒不如想些法子补救。不知先生何以教我?”
“子爵大人,你托我转达的故事,我已密奏给陛下,看来大人故事的威力不小,陛下已调离威拉皇子,好让大人能在黑木城一展所长,大人何故如此惶恐?”
老头在给我装糊涂,我只好把事情说开,“我的故事不过是一个借口,能让陛下调走威拉皇子的借口。要是我估计没错,陛下恐怕会将先生密奏转给威拉,一则提醒他我并非简单人物,二则表示仍相信皇子的忠诚。威拉皇子经营多年,岂会为一个故事所累?而我所担心的,不单是我自身,还有三皇子布拉。布拉皇子宅心仁厚,重情重义,难得陛下赐与机会,岂能就此失去?先生定要教我。”
“大人早有准备,何需问老头呢?大人身边已有加多这位博通古今的大学者,如有疑问不妨多向他请教。陛下对加多的学识非常赞赏,常夸他是学者之典范,帝国之栋梁。”
邦尼在暗示只要能争取到加多,让他能在皇帝面前解释一番,可保无虞。这方法正与我不谋而合。杀官员一事可大可小,我今天正是逼邦尼出来让他替我想个办法。
“加多是饱学大儒,我自是会常向他请教。但先生乃不世人材,对事情看法别具一格,我亦想听听先生的意见。”
邦尼被逼无奈,只好开口:“大人实行政务公开之法实是帝国一大创举,只要实施得当,的确能根治官员腐败问题。相信陛下会很高兴帝国又多了一位治国良臣。只是大人实行赋税减半,似乎有些商榷余地。帝国向来只有加赋,未有减赋之举,大人此举恐怕会对其他城有些影响。另外,如果大人高升,调离黑木城,新任城主如果没大人的能力,不能维持低税率,那么城中市民定会大大不满,从而引起骚乱。”
这老头真像是个海绵,不挤不知道,一挤吓一跳。他提出了一个我没想到的问题。我在任时税低,我调离的时候,其它城主肯定会回复原来税率,那么定会引起市民不满,会怀念我的种种仁政。我减税之举,皇帝肯定会看成是我欲收买民心,甚到会怀疑我会以黑木城为基,意图不轨。为皇者猜忌之心最重,一丝一毫也马虎不得。我越想越是害怕,不知不觉出了一身冷汗。
邦尼一笑,道:“其实大人不必忧心,减税举措既然颁布了,那是收不回来的。我知道大人减税这一举措,本意上是利民,其实贵族的获益更大。平民的税收不过占城中收入一小部份,贵族们的各项税收方是大头。减税这一举措实际上让贵族们省了大大的一笔钱。”
“贵族也需缴税?”
“贵族之所以为贵族,就是拥有种种特权,本来是免征任何税的。但如今我国与帝林国交战多年,战多费财,所以三年前陛下颁布法令,贵族需缴交临时税,以维持帝国征战之需。”
“那我就会得到很多贵族的感谢了。哈哈!”只要再多与城中贵族联系,摆出一副为了阿布登上皇位而争取贵族们支持的样子,皇帝很快会释然。讨好平民与讨好贵族是大大不一样的,平民有可能会造反,而贵族自身利益与皇帝连在一起,造反等于反自己。讨好贵族只能算是皇位之争,尚在皇帝允许范围内。邦尼这计谋再妙不过了。
“来,为了表示谢意,我敬你一杯!哈哈!”
“哈哈!”邦尼也随着笑了两声。
我笑是因为邦尼从此与我沾上边,要想脱身就难了,从此身边多出一个熟悉帝国上层政治的人。政治上,从来不可能独善其身,邦尼为人虽然清廉,无欲则刚,但只要参与其中,就会从此深陷泥潭,欲罢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