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姬从未想过，在皇宫中，会见到熟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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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顺着一道苍凉戏曲声寻来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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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颈血溅干将，尸骸零落，暴露堪伤。又首级纷纷，驱驰枭示他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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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昆曲《千忠戮·惨睹》，唱得很是不错，但眼下皇帝病危，宫门之内风声鹤唳，谁这么心大听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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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还是这一出敏感的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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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若没记错，这唱的是朱棣篡位，建文帝扮作僧人出逃，一路上看到大肆屠戮的景象，对应如今庆王回京意图谋反，倒异常贴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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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姬悄无声息翻进了被层层包围的院落，伏在琉璃瓦上，居高临下向下方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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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瞧着有些日子无人打理，树下堆满了枯枝败叶，透着股荒芜。偌大的院落中，唯有一个红衣男子坐在正中央的圈椅上，侧头听着戏台上的戏，浑身透出一股天潢贵胄、贵气不凡的气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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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姬定睛一看，确定他穿的是绣着团龙图案的圆领衮龙袍，约莫猜出了对方的身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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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朱佑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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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那张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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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姬脚下一滑，就落进了院子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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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太子转头看去，待看清幼姬的容貌后，很快认出了她，平静无波的眼中先是露出错愕，而后带上几分动容，“是……你？你猜出本宫的身份，特意前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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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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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就尴尬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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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都这么说了，她总不能泼冷水，说自己是来看谁这么缺心眼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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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幼姬硬着头皮含糊说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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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风吹过，二人一阵大眼瞪小眼，眼中双双露出了复杂之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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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上次分别，大概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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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