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王无能，不如去死。</p>
栎阳公主这等言论相当刺激，起码李斯和蒙毅不吱声了。</p>
嬴政身为君王，虽然本能的不太喜欢这样的言论，但女儿口中的无能之辈又不是他，自然不觉得被扫射到。</p>
他只是不轻不重地点了点女儿的眉心，拿起她写的折子细看。</p>
“基本与上次说得差不多，只是增添了一项劳动勋章。”</p>
知韫见此，解释道，“咱们大秦重耕战，自然不能忘记了躬耕于田亩之中、纺织于机杼之间的秦人。”</p>
大致类似于劳动模范。</p>
“英灵碑与勋章的样式，我已经画好了，阿父若觉得可行，就能直接用，至于英灵阁，相里师还在绘制图纸。”</p>
她托着下巴，小声道，“至于被授勋者的待遇问题，刚过岁首，绾叔父与状叔父都忙得很，我就没有去打扰。”</p>
自吕不韦辞相后，大秦的中枢朝堂又经了一番变动，原本的治粟内史庄启和少府卿颠升任左右丞相，王绾与槐状分别接掌治粟内史和少府卿，余下各有调整。</p>
“请左右丞相与九卿议事。”</p>
嬴政大略看了一遍，吩咐蒙毅去传唤重臣来商议细节，而后才指着某一处问道，“你要收养秦卒遗孤？”</p>
上面写着请设济幼院抚育秦卒遗孤，教授其生存之道。</p>
“为秦国舍生忘死者，其妻儿，秦国养之，本就是应有之理。”</p>
知韫试图从她爹的神色中看出点什么，未果，于是道，“其实除了济幼院，我还想设养老院来着，但此等民生工程，虽能聚人心，却实在耗费钱粮，只能暂且舍弃。”</p>
没办法。</p>
仁政，是需要钱粮支撑的。</p>
“……暂且？”</p>
嬴政敏锐地抓住关键词。</p>
既然是暂且，那就是在她的计划里，迟早都是这样做的。</p>
又要抚育孤儿，又要奉养老人……哪怕是秦王，一想到这背后需要的钱粮，也不由得感觉到如山的压力。</p>
——他得给女儿攒下多大的家底，才够让她这样造？</p>
想想都觉得头大的嬴政忍不住问，“你近日都在看什么书？”</p>
法家可不讲究这一套。</p>
“没看什么呀。”</p>
知韫茫然，“咱们才从雍城回来多久？我就不能好好玩玩吗？”</p>
她还是个孩子啊！</p>
嬴政:“……”</p>
他和女儿对视几许，果断选择放弃深究这个话题。</p>
“秦国没有那么富裕。”</p>
秦王神色淡淡，“你的想法或许很好，但没有实施的可能性。”</p>
“我知道呀！”</p>
知韫抿抿唇，轻声道，“所以我也只提了济幼院嘛，暂且只把范围圈定在得授烈士勋的秦卒后代中，总归还是承担得起的。”</p>
她又不傻。</p>
没学会走就想跑是大忌，养老、济幼注定以百年为单位推行。</p>
栎阳公主一挥手，财大气粗，“实在不行，我来出钱粮。”</p>
“……你哪来的钱粮？”</p>
嬴政险些被三头身小豆丁的豪言壮语给惊到，好笑道，“第一次授勋，人数注定不会少，哪怕其中只有一小部分需要入济幼院抚养，所需的钱粮也不是小数目。”</p>
不到四岁的孩子，哪来的钱？</p>
“我怎么没有钱粮？”</p>
知韫诧异抬眸，“我有封号爵位的，虽然没有封地，但有岁俸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