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丽嫔随着华妃去了翊坤宫,曹贵人也接到了传唤。只是温宜正处在认人时期,曹贵人只得抱着温宜一同前往翊坤宫。</p>
三人刚聚在一起,丽嫔就站了起来,忍不住骂道:“这刚成了贵人就如此目中无人,这以后还不定什么样子呢!”</p>
华妃正惬意的享受着颂芝给她按肩,瞧丽嫔如此沉不住气,就道:“自己不得宠,怨不得别人。本宫看你那急三火四的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得有点曹贵人的安静才是。”</p>
被华妃点名,曹贵人一边轻拍着怀里的温宜,一边对丽嫔示弱般的笑了笑。</p>
丽嫔斜了曹贵人一眼,倒也没说什么,坐下道:“嫔妾是眼里揉不得沙子,更是看不得她那轻狂的模样。”</p>
华妃理了理手里的绢子,漫不经心道:“皇上宠她,她难免会失了分寸,失着失着分寸,皇上就不喜欢了。宫里这样的例子还少吗,当初的芳贵人就是这般。”她一边说着话,一边起身走到曹贵人跟前,伸手抚摸着温宜白嫩的小脸。</p>
曹贵人也开口劝道:“莞贵人还算是胆小的,她到底还是怕着姐姐,让着姐姐呢!”</p>
丽嫔冷哼一声,不言不语。</p>
华妃逗弄着温宜,挑了挑眉,道:“她没失态,你倒动那么大的气,失了分寸了。不就是刚承宠罢了。”</p>
丽嫔道:“刚承宠?皇上可是一连召幸了她八日,这不明着要与娘娘平分春色吗?皇上这个月去后宫可勤着了,可大多时候都是莞贵人陪着的。”</p>
华妃脸色一沉,幽幽道:“不说话会变哑巴吗?”</p>
丽嫔这才发现华妃脸色不好,忙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言语。</p>
曹贵人眼眸微微一闪,话里带着暗示:“娘娘可曾见过好狗,这会咬人的狗,不叫。”</p>
华妃看曹贵人一眼,不由得思索起来。</p>
接触到华妃看来的目光,曹贵人佯装什么都不知道,笑着低头去哄怀里的女儿。</p>
夜里乍暴的雷雨将宫廷笼罩,皇帝原本歇在翊坤宫,可听到雷声惊响,忽然惊醒。</p>
这样的雷雨夜,让皇帝想起纯元害怕雷电交加的雨夜,似乎甄嬛也同样害怕,这一联想,他便将甄嬛当做了纯元,此刻只想要陪在菀菀身边。他不顾华妃的劝说阻拦,执意起身穿衣,匆匆朝碎玉轩赶去。</p>
看着皇帝头也不回的离开,华妃泪流满面,“皇上从来没有这样过,他从来都没有这样过。”</p>
华妃此刻的心情宛如这夜晚的雷雨一般狂猛。她无法理解,为何皇上会在此时抛下她,选择了甄嬛。</p>
“娘娘……”颂芝心疼地看着华妃,眼里也蓄满泪花,可她只是一个奴婢,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默默陪着华妃。</p>
“甄嬛,甄嬛……”华妃的手紧紧抓着被面,恨意从眼里倾泻而出。</p>
皇帝疾步踏入碎玉轩,抬手掀开了垂落的帐幔。映入眼帘的是甄嬛用手紧紧捂着耳朵,瘦削的肩膀微微颤抖,闭着眼低声的啜泣。</p>
乍响的雷电照亮夜空,也映照着甄嬛满是泪痕的面庞。那一瞬间,甄嬛与纯元的面容重合了起来,让皇帝恍若隔世。他眸中涌起无尽疼惜,声音低沉而温柔:“菀菀,是朕,朕来了。”</p>
甄嬛缓缓睁开眼,见皇帝坐在床边疼惜地凝着自己,她既委屈又惊喜,一下扑进皇帝怀里,紧紧抱着他,仿若抱着救命稻草般,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四郎,四郎……”</p>
“你叫朕什么?”皇帝身体僵硬一瞬,又缓缓放松。</p>
甄嬛的眼泪低落在皇帝的脖颈,呜咽道:“四郎,四郎,你来了……”</p>
这一刻,在皇帝的眼里心里,甄嬛无疑就是纯元,是那个他惦念了半生的美好女子,他回抱住甄嬛,低声缱绻道:“菀菀,朕来了,你别怕。朕被雷声惊醒,想起你害怕这样雷电交加的雨夜,从前这样的雨夜都是朕陪着你的,所以朕来了。”</p>
甄嬛的思绪被惊惶与欢喜交织的情绪淹没,外头雷电轰鸣,几乎将皇帝的低语声完全吞没。因此她并未留意到他话中的异样,只紧紧搂住皇帝,泪水随着抽泣无声地滑落,浸湿了皇帝的衣襟。</p>
一夜雷雨交加,狂风作响,第二日才重新放晴。</p>
华妃不愿面对皇后与众妃嫔那带着戏谑的目光,更无法忍受她们口中暗藏嘲弄的话语。于是,一大早她便遣了颂芝前去景仁宫告假,只推说身体抱恙,今日就不去景仁宫请安了。</p>
下朝后,皇帝前去寿康宫给太后请安。</p>
“儿子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万福金安。”</p>
太后笑着叫皇帝坐下,道:“皇帝看起来气色不错,最近服侍皇帝的人还乖巧吗?”</p>
皇帝也面带笑意:“新得的莞贵人颇合儿子心意。”</p>
“莞贵人?从前没听你提起过。”太后揣着明白装糊涂。</p>
皇帝解释道:“就是去年入宫那个聪慧伶俐的秀女,原先一直病着,近来才好。”</p>
太后点点头:“那就好。皇帝最要紧的就是身边有个贴心的人,不像老十七,到底还没有安定下来娶个福晋。这些日子没见他进宫来请安,也不知道他忙些什么。”</p>
皇帝端起桌上的茶盏浅呷一口,缓缓道:“皇额娘若是想他,儿子晌午就传他进宫。”</p>
“老十七是孝顺,但见了他,难免又会想起先帝在的时候,他亲额娘舒妃专宠六宫,众妃怨妒的事,心里就会不痛快。”太后像是不经意般说起,暗暗将话题朝着皇帝盛宠甄嬛上引。</p>
她朝皇帝看去,见皇帝脸色不对,又笑着解释了一句:“皇额娘老了,空下来念想多,难免会碎嘴。”</p>
“皇额娘字字金言,儿子受教。”皇帝笑笑,仿佛不在意此事,随口道:“皇额娘什么时候得空,儿子让莞贵人过来,您多调教调教她。”</p>
太后垂下眼睑,感叹道:“后宫里的女人啊,比花还多,那贵人呢,就像是开满了遍地的小花,到处都是。”她话锋一转,“说来柔贵人还怀着皇嗣,却是个有心的,让人给哀家送来一床她亲手绣的万字福寿被,倒是从未到寿康宫来打扰哀家,是个知礼的。不枉皇帝怜惜她,让了哀家差人去春禧殿照看她。”</p>
顿了顿,她声音里多了一丝微不可查的不满:“至于莞贵人,等她有了出息熬到嫔位,哀家再见吧!”</p>
她暗自思忖,皇帝今日说这话,是不是那甄氏对皇帝说了些什么?一念及此,她心中对甄氏不禁生出两分的不喜来。不过区区一个贵人罢了,纵使眼下得宠,也还没有让她去调教的资格。</p>
听得太后提起安陵容,皇帝心头掠过一丝不自在。这些日子以来,他满心都被失而复得的喜悦占据,对容儿的陪伴的确是少许多,疏忽了她。此时听太后所言,容儿的确是个懂事知礼的。明明有孕在身容易疲累,却还是亲手绣了一床福寿被,以感谢太后对她的疼惜;更不曾因有孕在身,便借机到寿康宫求见太后。</p>
反而他一时兴起,让甄嬛来寿康宫拜见太后,让太后调教一二,这就有些不对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