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事变的长街上。
柳源踩着厚厚的一层雪,看了眼天上的明月。
“署长。”心腹走来,低声开口:“张协理被何高卓拘进了询问室,进行内部询问和审查。”
“咱们要不要立刻赶回去,跟何高卓打对擂?”
“不急。”
柳源踢了一脚地上的雪堆,看着大泼大泼大雪花腾起,在眼前纷纷扰扰的复又落下。
他悠悠开口:
“小张这个人,和我们共事的时间还太短,没有归属感,也不太能摆清楚自己的位置。”
“我虽然推他出来挡在前面,但他也必须要听话。”
心腹若有所思:
“署长,您的意思是?”
老柳笑了笑,道:
“接下来两三天,我们就一直在外调此次袭击事件,追查邪教的动向。”
“至于总署那边,不管,不听,不闻,不问。”
说话间,柳源蹲下身,抓起一团雪来:
“养狗这件事情,快不得,急不得,要养出一条能替主人家咬人的好狗,不能只给它骨头。”
他变戏法似得变出一节火腿肠来,一条路过的流浪犬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柳源并未去喂它。
“要让小狗知道,只有跟着主人家才有肉吃,只有主人家才会照顾它,只有我,才是它的依靠。”
心腹上前踹了流浪狗一脚,后者发出呜咽哀鸣,夹着尾巴在雪地里挣扎。
柳源走上前,再蹲下身,轻轻抚摸着流浪狗的脑袋,安慰着它,喂它吃下半节火腿肠。
小狗冲他摇尾巴,摇的更欢了些,然后身子紧紧贴着这个中年人,畏畏缩缩的冲着心腹龇牙。
“看。”
柳源笑道:
“就像是这样。”
“三天后再回去,我再将张协理给放出来,在他面前,跟老何好好掰扯一下。”
“这样,他就知道谁才是主人了。”
心腹重重点头,看着满街的堆雪,轻轻哈了口水汽。
………………
冰冷的询问室内。
张福生凝视着漆黑的玻璃,朝上面哈了口水汽,淡淡的水雾凝结。
他伸出手指,在水雾上画了一个大大的笑脸,玻璃后的何高卓正对着笑脸,正对着少年那张清秀的面庞。
他面无表情。
张福生平静开口道:
“何高卓,你这套小把戏除了恶心我,什么用也没有,你应该清楚。”
他凝视着自己画出来的笑脸,目光似乎看到了单向玻璃后的何署长。
“你旁边站着谁?另外一位负责治安的王副署长?还有个谁?某位研究员吗?”
“罢了。”
张福生舒展身躯,对着单向玻璃自言自语:
“老柳这件事情做的有些不地道了,你放我出去,我记你一个情,怎么样?”
声音回荡在询问室中,执法员和执法队长没敢说话,盯着少年手上崩断的手铐直咽唾沫,
被牵连的林长乐则一脸茫然,虽然不懂发生了什么
但是。
张协理好从容。
明明是被审查的那个,怎么有一种他才是‘主人’的感觉?
就像是.无比自信,胜券在握。
单向玻璃后。
何高卓面无表情,隔着玻璃与那个少年对视——虽然对方看不见自己。
一旁,路全瑞挑了挑眉头:
“何署长,你这位属下嚣张的有些过了头啊?”
他神色不愉,看不得有这么牛比的人存在,还是张小西那家伙的朋友。
更不爽了。
何高卓没有搭理他,只是静静凝视着,想要看看这家伙,究竟要做什么。
他和路全瑞看见,那个文文弱弱的少年伸出手,两指并拢,以指关节在还没散掉的水汽笑脸上轻轻一叩。
‘嗡!’
特制的单向玻璃微微震颤,震颤未休之时,少年第二叩,然后是第三叩,第四叩
宗师与大宗师之间,并没有力量、神通上的差别。
彼此所差的,就是精神境界。
都是一击毁灭一条长街的存在,但大宗师精神圆满,出手羚羊挂角天马行空,
对自身一切的掌控都远远碾压宗师。
至于张福生。
他只是武道大家,只是一个开了一脏挖掘两次大秘的武道大家。
但他精神境界,虽未先天,虽未破限,却又要更胜过大宗师一筹。
此时此刻。
在妙到毫颠的力量控制之下。
一次又一次的轻叩,一份又一份的真意劲浸入玻璃,不只是单向玻璃,在劲力堆叠如潮之下,
整个询问室都开始共振!
甚至不只是询问室。
路全瑞咽了口唾沫,低下头,凝视着微微震颤的地面。
‘笃,笃,笃!’
询问室内,那个文弱少年还在一下,一下,又一下的轻叩。
询问室内,询问室外,地面,墙壁,天花板,乃至于灯泡
都在以一种相同的频率震动着。
何高卓脸上没有任何变化,可微微收缩的瞳孔却出卖了他。
这家伙
单向玻璃那边,少年忽然收起了手掌。
他凝视着已然淡化的笑脸,张开嘴,再度哈出一口气,水汽撞在震颤的玻璃上,却并没有附着成雾,
而是被震散进了空气里。
张福生满意的笑了笑,在内外共五双眼睛的凝视之下,大拇指叩在中指甲盖上,
对准震颤的玻璃,屈指一弹。
‘啪!’
询问室内的监控忽然炸开,房间外的几处监控也无一例外,在高频振动下破碎,
整个单向玻璃也轰然垮塌!!
面对着面。
何高卓冷冷盯着文弱少年,额间悄然渗出一滴汗水,
路全瑞、林长乐,还有两位执法员、执法队长,大气不敢喘。
张福生看着何高卓,平静道:
“老柳这事情,做的有些不地道了,推我出来和你打擂,我意见不大,但玩上这么一手.”
他微微摇头。
说实话,张福生对何高卓还真没什么恶感,因为双方本就站在对立面,
但对柳源?
既然连这种没名堂且幼稚的手段都使出来了
张福生凝视着何高卓的眼睛:
“我准备当副署长,你的位子,可以。”
“当然,老柳的位子,也行。”
何高卓眯眼,瞬间明白了这个张福生的意思。
此人绝不是那么简单。
不管是早些时候那种阴毒的劲力。
还是此时此刻,这神乎其技的力量掌控。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