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逮捕我?”
陈秋生神色恢复平静,看不见一丝半点的波澜,眼眸深邃,宛若一汪幽泉。
张福生捉着金秋月的脖颈,将她拎起,平和道:
“大师伯,按理说您老做为重阳军部的第二司令,我们是没有权限逮捕您的。”
“不过,根据反邪教法案,治安总署署长或调查分局局长,有权执行特殊条例,经另一方同意协作后,我们连执政官都能逮捕。”
他话说的很慢,近乎一字一顿,清朗的声音回荡在这条街上,
洪天宝眼中写满了震动和茫然——自家徒弟,怎么就成总署署长了?
他来重阳市才多久??
“咳咳。”
陈道岭笑眯眯道:
“师侄说的没错,怎么,大师兄,你是要拒捕吗?”
他声音中竟隐隐约约透着期待的味道。
陈秋生虽然是位大宗师,但邪教的帽子扣上,也极其不好过,配合调查或许还安然无恙,
但若是拒捕,坐实了邪教徒的身份?
别说是大宗师了。
哪怕是一尊先天大境,从此也只有亡命天涯、隐姓埋名。
事实上,越强大的邪教徒,在明面上,有着越煊赫的身份——除非是迈入神灵领域的那一小撮。
陈秋生垂下眼睑,低低的笑了笑:
“拒捕,我又怎么敢呢?”
他慢吞吞的伸出双手,慢吞吞的开口:
“有一句话,不知道你听过没有。”
陈秋生对着张福生平和道:
“叫做,请神容易,送神难。”
“你对于一位军部执掌的权力一无所知啊。”
他就这么静静站在那里,不见任何动作,竟将四位宗师都吓住,一时间,无人动弹。
张福生拎着金秋月走上前,从一位行动队长手中,接过特殊制作的手铐。
‘咔!’
手铐在陈秋生的双手间合上。
张福生平和道:
“若是没打算‘送神’呢?”
老人猛然抬起眼睑,头颅向前迫近,鼻子几乎要贴着张福生的鼻子,脸上撕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后生仔,还有一句老话说的好,吃一堑,长一智。”
“但有些人,吃了一堑,可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张福生面无表情,侧目道:
“带走。”
陈秋生被押上了一辆浮空车,缓缓带离。
长街很快空荡,只有远处还有治安员拉起的长长警戒线。
张福生拎着金秋月,看向袁飞道,微微低了低头:
“惊扰了师祖,还望师祖恕罪。”
袁飞道双手背负在身后,微微佝偻着腰背,似笑非笑道:
“乖徒孙,你当真是一副好天资啊.恰似如来降世耶?”
陈道岭、洪天宝瞳孔剧烈收缩,张福生倒没觉察到什么异常:
“师祖过誉了。”
老人哈哈一笑,打了个响指,原本被撞毁、破碎的屋门,忽的如同时光倒流一般,复又‘愈合’。
完好无损。
地上甚至连一点碎木渣都不曾有。
陈语雀、林东西呆立在一旁,后者正在思索,张福生是怎么变成总署署长,是怎么变成宗师的,
陈道岭此刻走上前,脸上笑容散去,换做一副凝重的神情:
“这事儿可没完,陈秋生没那么容易束手就擒,而且,我可没有证据将他指向邪教徒,最关键的是”
张福生沉稳点头:
“二师伯是怕这位大师伯‘鱼死网破’吧?”
陈道岭蹙眉点头。
陈秋生当下并不算绝境,甚至连困境都算不上,只是被带走调查而已,他有一万种方法脱身。
当然,陈道岭也同样有方法将他真正打成邪教徒。
麻烦的是,
陈秋生完全有‘同归于尽’的能力——自暴灵山教徒的身份,再把陈道岭、洪天宝,乃至袁飞道和张福生等,一起拖下水。
洪天宝此刻也走上前来,将惊愕和迷惑都暂时压在心头,
他并未急着去追问小徒弟的修为是怎么一回事,同样沉声开口:
“陈秋生此人,睚眦必报,福生,今日之事.”
张福生摇头道:
“大师伯的杀意、恶念纯粹而根本,这种人,还是先下手为强的好,至于鱼死网破的问题?”
他看向陈道岭:
“二师伯,你会钓鱼吗?”
“钓鱼?”
陈道岭、洪天宝两人面面相觑,张福生到底在想什么?
张福生没有回答,抬起头看了眼天空,自言自语:
“说起来,重阳市外有没有一座叫‘梁山’的山啊?”
………………
治安总署。
因为是由治安署长发起执行‘反邪教法案’的缘故,
陈秋生也就被押送至了治安总署——尽管这里根本不可能关押的住一位大宗师。
整栋治安总署大楼此刻都陷入一种诡异的气氛。
“新任的署长疯了吗?”
类似的声音在大楼上下都有,很多人窃窃私语,很多人困惑惊疑。
大宗师就算了。
还是军部的二把手——甚至是实际上的军部执掌!
某种意义上,那位陈老爷子的权力,要比执政官都大。
毕竟,执政官没有权力调动驻军,但陈老爷子有。
“他到底怎么想的??”
顶楼。
柳源在得知消息的瞬间,头晕目眩。
他才从执政大楼回来,带着执政官刚刚签署的任职命令,结果呢??
对面,何高卓冷笑一声:
“老柳,你不是站在陈老对立面的么?你不应该开心才是?”
柳源嘴角抽了抽,有气无力道:
“行了,都这个时候了,你我还斗个锤子?王天龙都死了。”
缓了口气,他脸上浮现出匪夷所思之色:
“可我还是不明白,这个张福生,究竟在想些什么?这可是一位大宗师,是军部的老大!”
“错误的,是军部老二。”何高卓惬意的提醒道。
他可以说是治安总署内,最不慌的那个人了。
明面上他本也属于是陈老爷子一系的人,
暗地里,也早就和张宗师达成了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