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恒走后的第十天，景娴的窗台上多了个琉璃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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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子是前朝的旧物，碧绿色的，通透得能看清里面细小的气泡。是她从太后的库房里翻出来的，当时太后还笑着问她：“拿这破瓶子做什么？”她只红着脸说好看，却没敢说真正的用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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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瓶底已经躺着十颗红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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颗颗饱满，红得像血，是她托人从江南特意买来的。据说，这东西最能寄相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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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娴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手里捏着第十一颗红豆，指尖反复摩挲着那圆润的豆身。窗外的海棠树叶子开始泛黄，秋风卷着落叶，在青石板上打着旋，发出沙沙的响，像谁在低声说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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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钮祜禄景娴</i>今天是第十一天了。</p>
她对着琉璃瓶轻声说，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i>钮祜禄景娴</i>你那边……应该过了雁门关了吧？听说雁门关的风很大，你要记得把盔甲的系带系紧些，别灌了风进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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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着，小心翼翼地将红豆放进琉璃瓶。“咚”的一声轻响，在安静的屋子里格外清晰，像心跳落在空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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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透过窗棂，照在琉璃瓶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斑，落在她腕间的玉镯上。羊脂白玉被晒得温热，缠枝莲的纹路在光线下看得格外清楚，她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指尖划过那个藏着“恒”字的花芯，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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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钮祜禄景娴</i>对了</p>
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眼睛亮了亮，又对着红豆说，<i>钮祜禄景娴</i>今天七哥来看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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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昼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穿着件月白锦袍，手里拎着个食盒，一进门就嚷嚷：<span>弘昼</span>小丫头片子，看看七哥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p>
打开食盒，里面是满满一盒桃花酥，粉白的酥皮上撒着层细密的糖粉，香气甜得发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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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钮祜禄景娴</i>他说这是城南‘福瑞斋’新出的</p>
景娴的指尖轻轻点着琉璃瓶的瓶壁，语气里带着点小雀跃，<i>钮祜禄景娴</i>我尝了一块，确实好吃，比御膳房做的甜些。我让春桃收了半盒，藏在食盒最底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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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些，像怕被人听见：<i>钮祜禄景娴</i>等你回来，我拿给你尝尝。你要是喜欢，我就让七哥再去买……不，我自己学着做也行，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像上次绣荷包那样，针脚歪歪扭扭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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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绣荷包，她的脸微微发红。那天傅恒走得急，她都忘了问他，那个薰衣草荷包，他有没有好好带在身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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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钮祜禄景娴</i>七哥还问我，是不是天天对着空气说话。</p>
景娴吐了吐舌头，对着红豆做了个鬼脸，<i>钮祜禄景娴</i>我才没告诉他呢。他要是知道我在这儿数红豆，肯定会笑话我。不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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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语气忽然软了下来，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i>钮祜禄景娴</i>他看我的眼神，怪怪的，好像有点可怜我。其实我不可怜啊，我知道你会回来的，就像知道春天海棠花会开一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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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从窗外吹进来，掀起她鹅黄色的袖口，露出皓白的手腕。玉镯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发出细碎的“叮咚”声，像在回应她的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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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娴看着琉璃瓶里的红豆，忽然就没了声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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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慢慢移到瓶身上，将那些红豆照得透亮，像一颗颗凝固的血珠。她想起傅恒临走前，在禁苑里为她戴上玉镯时的样子。他的指尖有些抖，呼吸也有些乱，眼里的光比天上的星星还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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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回来，八抬大轿娶你过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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