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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的碎玉轩,却静得能听见檐角风铃的轻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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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娴坐在窗前绣着帕子,丝线是沉闷的石青色,针脚歪歪扭扭,扎得手指头冒出血珠也没察觉。墙外的欢呼隐约传进来,像隔着层厚厚的棉花,模糊得辨不清内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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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端着新沏的茶进来,见她指尖的血珠滴在帕子上,赶紧拿过帕子要擦:“贵人,您瞧您,又扎着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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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娴缩回手,眼神空茫茫地望着窗外:<i>钮祜禄景娴</i>外面……什么事这么热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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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的手顿了顿,嗫嚅道:“是……是边关传来捷报,富察将军……打了胜仗,不日就要回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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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察将军”四个字像根针,轻轻刺了景娴一下。她的指尖颤了颤,石青的丝线在帕子上晕开个小墨点,像滴没擦干净的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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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钮祜禄景娴</i>哦。</p>
她淡淡地应了声,重新拿起绣花针,却怎么也扎不进布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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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外的欢呼还在继续,夹杂着小贩的吆喝、孩童的嬉笑,还有那些随风飘来的、模糊不清的议论。景娴竖着耳朵听,却什么也听不真切,只觉得心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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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起昨夜做的梦,梦里傅恒穿着铠甲,笑着朝她伸出手,说“景娴,我来接你了”。可她刚要碰到他的手,就被明黄的龙袍卷走,醒来时,枕巾湿了好大一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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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钮祜禄景娴</i>回来了啊……</p>
景娴喃喃自语,指尖抚过帕子上那个歪歪扭扭的“恒”字,忽然觉得这字烫得厉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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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外面的流言,不知道百姓们正津津有味地编排着她的归宿,更不知道傅恒回来的真正原因。她只知道,墙外的世界很热闹,那些热闹里,曾经有过属于她的一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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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那些热闹,那些关于傅恒的消息,都像隔着层琉璃,看得见光影,却摸不着温度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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檐角的风铃又响了,像是谁在低声叹息。景娴放下绣花针,望着窗棂外那片被墙框住的天空,忽然觉得,这京城的春天,再热闹,也吹不进她这方寸之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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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傅恒回来要做什么,要娶谁,似乎……都与她无关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