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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口处的纤维像炸开的蛛网，尖锐的茬口划破了他的掌心，血珠瞬间涌出来，滴在马鞍上，洇出小小的红点。可他感觉不到疼，手心的疼远不及心口的万分之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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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富察傅恒</span>不可能……</p>
他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梦呓，眼神空茫茫地望着城门内熙熙攘攘的人群。那些欢呼的百姓，那些飘扬的彩绸，刚才还觉得是为他而热闹，此刻却都变成了嘲讽的脸，在他眼前晃来晃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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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的，将军。”赵武的声音带着不忍，“满城都在传……说皇上早就看中了景娴姑娘，前阵子还为了她，把王爷都禁足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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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弘昼？那个最疼景娴的王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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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恒的瞳孔猛地收缩，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了心脏。他想起景娴每次提起七哥时的样子，眼睛亮晶晶的，说“七哥最疼我，谁也欺负不了我”。可现在，七哥为了她被禁足，而她……成了皇上的贵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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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这半年的厮杀算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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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准噶尔的荒漠里，他抱着必死的决心冲阵，刀光剑影里，支撑他的从来不是军功，而是景娴那句“我在海棠树下等你”。他身上的伤，肩上的疤，怀里磨热的平安荷包，还有那本浸过血的军功簿……原来全成了笑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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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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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短促的笑从他喉咙里挤出来，像生锈的铁片在摩擦。他低头看着手里的断绳，半截还攥在掌心，带着他的体温和血，另一截掉在地上，被马蹄碾进泥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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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他和景娴的缘分，断了，碎了，再也接不起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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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里的平安荷包硌得他胸口发疼，石青色的缎面像是突然浸了冰，冷得他打了个寒颤。他想起景娴绣这荷包时的样子，阳光落在她发顶，金线在她指尖跳跃，她说“傅恒，你带着它，就像我陪着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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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现在，她成了娴贵人，住在皇上的宫里，再也不是那个会在海棠树下等他的景娴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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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喧闹声突然变得很远，像隔着层厚厚的水。傅恒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沉重得像要敲碎胸腔，每跳一下，就有一把刀子在心里搅一次。他胯下的马不安地刨着蹄子，他却浑然不觉，只是呆呆地望着富察府的方向——那里再也等不到他要娶的姑娘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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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刺眼，照得他眼眶发酸，却一滴泪也流不出来。他慢慢地、慢慢地松开手，那半截断绳从掌心滑落，掉进尘土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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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心的血珠滴在上面，像极了那年景娴绣荷包时，滴在“安”字旁边的那点红梅。只是那时是甜的，现在……是苦的，苦得能涩进骨头缝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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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恒僵在原地，背后的军功簿像块千斤重的石头，压得他直不起腰。他赢了战争，却输了她。这京城的风，终究是把他的念想，吹得连影子都没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