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玉轩的海棠树落了满地花瓣，景娴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手里捏着本翻旧的诗集，眼神却落在窗外那道紧闭的朱漆门上。自纯妃被禁足后，弘历来得更勤了，夜夜的缠磨让她浑身像散了架，可脸上却不得不挂着温顺的笑——她知道，这是换取喘息的唯一方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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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人，王爷来了。”宫女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雀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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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娴捏着书页的手指猛地收紧，纸页被攥出深深的褶痕。弘昼？弘历竟允许他来了？她抬起头，镜子里映出张苍白憔悴的脸，眼下的乌青遮不住，嘴唇干裂得像久旱的土地。这就是她如今的模样，被关在这方寸之地，磨得没了半分生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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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声在廊下响起，带着熟悉的爽朗，却又透着股小心翼翼的拘谨。弘昼穿着件石青色的常服，没带过多随从，只跟着个捧着食盒的小厮。他刚进门，目光就像被磁石吸住，死死落在景娴身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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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弘昼</span>景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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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有些发颤，快步走过来，却在离软榻三步远的地方停住了。他不敢靠太近，怕惊着她，更怕自己眼里的心疼藏不住。眼前的妹妹，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石青色的宫装穿在身上，像挂在衣架上似的，往日那双亮得像星星的眼睛，此刻蒙着层化不开的雾，连看他的眼神，都带着种疏离的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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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钮祜禄景娴</i>七哥。</p>
景娴缓缓起身，福了福身，动作僵硬得像个提线木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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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昼的喉结滚了滚，强压下心头的涩意，指着小厮手里的食盒：<span>弘昼</span>我让府里的厨子做了些你爱吃的点心，都是清淡口的，你尝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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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将食盒放在桌上，打开来，里面是几碟精致的糕点：翡翠烧卖、桂花糕、杏仁酪，都是景娴以前在王府时爱吃的。可她看着那些东西，胃里却一阵泛酸——过去的味道，如今尝起来，只剩满嘴的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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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钮祜禄景娴</i>多谢七哥。</p>
她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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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昼挥挥手，让屋里的宫女和小厮都退出去。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外面的视线，他这才敢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压抑的急切：<span>弘昼</span>景娴，你还好吗？那混蛋……他没对你怎么样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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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弘历，景娴的睫毛颤了颤，避开他的目光，落在桌上的桂花糕上：<i>钮祜禄景娴</i>皇上待我很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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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弘昼</span>很好？</p>
弘昼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span>弘昼</span>好到让你瘦成这副模样？好到让你眼里连点光都没了？景娴，你不用在我面前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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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又慌忙压低，眼神里的疼惜几乎要溢出来：<span>弘昼</span>我知道你苦，哥都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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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娴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最终只是别过头，眼角沁出点湿意。在这个冰冷的宫里，弘昼是唯一还能让她觉得些许温暖的人，可这份温暖，却像易碎的琉璃，稍不留意就会碎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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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昼看着她这副模样，心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住，闷得发疼。他从怀里掏出个用油纸包着的东西，趁着转身去拿茶壶的动作，飞快地塞到景娴手里，同时用身体挡住门外可能的视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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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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