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妃重新坐下,拿起那支摔在桌上的银簪,簪尖冰凉,贴着脸颊划过。她想起景娴脖颈间的红痕,想起傅恒在遵化还惦记着给景娴送炭火,想起弘历皱着眉叮嘱太医院给景娴好好调理身子……这些画面像针,密密麻麻扎在她心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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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让她再这样下去了……”她喃喃自语,嘴角勾起一抹狠厉的笑,“身子垮了,看她还怎么想别的男人,看她还怎么勾着皇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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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翠儿捧着个巴掌大的紫檀木盒子回来了,手抖得厉害,盒子上的铜锁叮当作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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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妃接过盒子,打开锁,里面铺着层黑绒布,放着个小小的白瓷瓶。她捏起瓷瓶,瓶身冰凉,里面的药粉不多,却足以毁掉一个人的性命——不是立刻死,而是慢慢熬,让身子一点点垮掉,先是咳嗽,然后是乏力,最后像朵被蛀空的花,悄无声息地枯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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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这……这要是被皇上知道了……”翠儿的声音带着哭腔,膝盖一软又跪了下去,“奴婢求您三思啊!娴贵人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咱们都得陪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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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葬?”纯妃冷笑一声,将瓷瓶揣进怀里,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她要是好好的,我才真要被你们这些人看着,一点点死在这钟粹宫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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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到翠儿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的疯狂几乎要溢出来:“去,想办法混进碎玉轩,把这药加到娴贵人的汤药里。记住,每次只能加一点点,不能让她察觉,也不能让太医看出端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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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极低,像毒蛇吐信:“让她慢慢熬着,一天比一天弱,一天比一天没精神,最后只能乖乖躺在床上,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到那时候,她才彻底安分,才彻底是个废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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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儿的脸白得像纸,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主子……奴婢不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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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纯妃猛地抬脚,狠狠踹在翠儿心口,“你以为你现在还有退路?帮我办成了,将来我重掌后宫,少不了你的好处。办砸了,我先让你尝尝这药的滋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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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儿被踹得趴在地上,咳得撕心裂肺,却不敢再哭。她看着纯妃那双写满疯狂和嫉妒的眼睛,知道自己这是被拖上了贼船,再也下不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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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妃满意地看着她这副模样,转身走到窗边,推开条缝。寒风灌进来,吹得她鬓角的碎发乱飞。远处的碎玉轩亮着灯,那点昏黄的光在黑夜里格外刺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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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娴,别怪我心狠,”她对着那点灯光,无声地说,“要怪就怪你太碍眼,怪你占了不该占的位置,勾了不该勾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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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摸了摸怀里的白瓷瓶,冰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却也让她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只要景娴垮了,傅恒就不会再惦记,弘历的目光总会回到她身上的。到那时,这后宫,还是她的天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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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火在她身后摇曳,将她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只张开翅膀的蝙蝠,阴鸷而贪婪。窗外的风更烈了,卷着雪籽砸在窗纸上,噼啪作响,像在为这场即将到来的阴谋,奏响序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