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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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琰的哭声越来越响,几乎要把屋顶掀翻。宫女们吓得跪在门外,大气不敢出,谁都知道皇上这是真动怒了,连“傅恒”这个禁忌的名字都喊了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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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娴终于有了点反应。她的睫毛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像被风吹动的蝶翼,眼角似乎有晶莹的液体渗出来,却很快被她用袖口擦掉了,动作快得像错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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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依旧没看弘历,也没看那个哭得撕心裂肺的孩子,只是把脸埋得更深了,肩膀微微耸动着,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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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弘历</span>说话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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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历低吼道,声音嘶哑得像破锣,<span>弘历</span>你哑巴了吗?恨朕你就说出来!冲朕发火!别拿孩子撒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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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他的,只有永琰越来越响亮的哭声,和景娴死一般的沉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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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仿佛凝固了。烛火在两人之间跳动,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墙上,一个暴怒如狮,一个沉默如石,中间隔着个哭得肝肠寸断的婴儿,像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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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历看着景娴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看着她连眼泪都不肯在他面前流的倔强,心口的怒火突然像被泼了盆冷水,瞬间熄灭了,只剩下一片空落落的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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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觉得很累。像打了一场败仗,用尽了力气,却连对方的衣角都没碰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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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一声短促的笑从他喉咙里挤出来,比哭还难听。他低头看了看怀里哭得满脸通红的永琰,小家伙还在抽噎,小拳头攥得紧紧的,像在替他委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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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弘历</span>永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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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历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疲惫的沙哑,他轻轻拍着孩子的背,动作笨拙得像个新手,<span>弘历</span>咱不看了……额娘累了,咱让她歇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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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着永琰,转身往外走,龙袍的下摆扫过地上的炭盆,溅起几点火星,很快又熄灭了,像他此刻的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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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门口时,他顿了顿,却没回头,只是声音很轻地说:<span>弘历</span>景娴,他叫永琰。不管你认不认,他都是朕的太子,是你的儿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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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下,殿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外面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和永琰渐渐低下去的哭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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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只剩下景娴一个人,和跳动的烛火。她缓缓睁开眼,视线落在帐顶那片冰冷的金线花纹上,眼角有透明的液体无声地滑落,砸在枕头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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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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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指尖深深掐进掌心,疼得浑身发颤,却终究没发出一点声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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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债,一旦欠下,就再也还不清了。有些恨,一旦生根,就再也拔不掉了。哪怕是血脉相连的孩子,也无法抹平那些刻在骨头上的伤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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