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娴别过脸,看向亭外的牡丹,声音里添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涩,<i>钮祜禄景娴</i>皇上也常说,傅恒是大清的栋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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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德胜趴在地上,哭得像个孩子。他跟随傅恒多年,知道将军心里那点未说出口的念想,知道他每次出征前,都会对着皇宫的方向站半晌,知道他战死时,怀里还揣着半块碎玉——那是当年景娴不小心摔碎的玉佩,他捡了一块最小的碎片,一直带在身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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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话,他不敢说,也不能说。眼前的女子,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是皇上心尖上的人,那些陈年旧事,提了只会徒增难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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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娴看着他佝偻的背影,忽然觉得有些累。这宫里的日子,像件穿旧了的锦袍,看着华丽,里子却磨得生疼。她得到了至高的权力,得到了弘历全部的宠爱,可失去的那些,再也找不回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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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钮祜禄景娴</i>退下吧。</p>
她挥了挥手,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i>钮祜禄景娴</i>往后好好当差,皇上不会亏待有功之臣的后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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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才……谢娘娘恩典。”赵德胜磕了个头,慢慢爬起来,捡起地上的扫帚,一步一回头地走了。他的背影在花丛中越来越小,像片被风吹落的枯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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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娴转身往回走,凤袍的裙摆扫过青石板,发出细碎的声响。碧月跟在她身后,看着自家娘娘的背影,忽然发现,她袖口的凤纹刺绣,不知何时微微颤动着,像是被风吹的,又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牵动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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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岔路口时,景娴忽然停住脚步,望向傅恒当年府邸的方向。那里早已换了新主,成了永琰的贝勒府,红墙琉璃瓦,看着气派,却再也没有当年傅恒在时的热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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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起纯妃送来的那碗安神汤,想起醒来时弘历灼热的眼神,想起傅恒得知她晋封贵妃时,在宫道上与她擦肩而过,只低头说了句“恭喜娘娘”,声音里的冷意,像淬了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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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她不懂,只觉得委屈,觉得他不该用那样的眼神看她。如今才明白,他心里的痛,或许比她更深。他守了“家国君恩”,却终究没能守住心里的那点念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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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碧月轻声唤道,怕她站得太久,吹了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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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娴回过神,指尖拂去凤冠上的牡丹花瓣,那花瓣已经有些蔫了,边缘发皱,像段被揉过的往事。<i>钮祜禄景娴</i>走吧。</p>
她迈开脚步,这次走得快了些,仿佛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赶,<i>钮祜禄景娴</i>回坤宁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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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穿过亭台,带着牡丹的甜香,却吹不散她心头的涩。有些名字,有些往事,就像埋在土里的酒,越久越烈,偶尔被什么东西勾起,便呛得人眼眶发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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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不能回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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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钮祜禄·景娴,是大清的皇后,是永琰的额娘。她的肩上扛着太多东西,容不得她沉溺在往事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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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那袖口的凤纹,在回到坤宁宫许久后,依旧微微颤动着,像在诉说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