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娴的声音拉回他的神思，她抬手，轻轻握住他悬在半空的手腕，将他的手引向孩子的小拳头，<i>钮祜禄景娴</i>像不像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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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指尖终于碰到那团温热的小棉花。软得让他心惊，却又带着股顽强的生命力。就在指尖相触的瞬间，小家伙像是认亲似的，那攥紧的拳头竟松了松，小手指蹭了蹭他的指腹，带来一阵微麻的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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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昼猛地抽回手，像是被烫到一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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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背过身去，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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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被强行压下去的后怕，像决堤的洪水瞬间将他淹没。昨夜产房里的血腥味，景娴压抑到破碎的痛呼，产婆们慌乱的脚步声，还有他自己对着门板嘶吼“保大人”时，那绝望到几乎要跪下去的冲动……一幕幕在眼前炸开，炸得他眼眶发酸，鼻腔发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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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差点就失去她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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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认知像把钝刀，在他心上反复切割。他想起三年前那个雪夜，她浑身滚烫地撞进他怀里，眼里的屈辱像淬了冰；想起她嫁入王府后，捧着密函对他说“王爷若肯帮我，景娴必不相负”时，眼底的决绝；想起她孕吐时趴在他膝头，吐得浑身脱力，却还强撑着说“不妨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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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心甘情愿被她利用，以为只要守在她身边，总有一天能焐热她的心。可昨夜在产房外，他才明白，所谓的利用与算计，早就在日复一日的相处里变了质。他怕的不是被利用，是再也没有机会被她利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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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钮祜禄景娴</i>你怎么了？</p>
景娴的声音带着疑惑，他背对着她，她看不见他的脸，只能看到他肩膀抖得越来越厉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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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昼说不出话。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只能发出压抑的呜咽。他抬手抹了把脸，却抹不掉汹涌的泪水。那泪水滚烫，砸在手背上，烫得他心口发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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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喜悦，是后怕，是庆幸，是委屈……种种情绪拧在一起，让这个在外人面前散漫荒唐、在朝堂上能言善辩的王爷，此刻像个迷路后找到家的孩子，哭得不能自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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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弘昼</span>我没事。</p>
他哑着嗓子说，声音里的哽咽藏都藏不住，<span>弘昼</span>就是……就是觉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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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什么呢？觉得老天待他不薄？觉得这偷来的时光太过珍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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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过身，眼眶通红，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却固执地看着她，像要把她此刻的模样刻进骨子里。<span>弘昼</span>景娴</p>
他吸了吸鼻子，声音抖得不成样子，<span>弘昼</span>以后……以后咱们不冒险了，好不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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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复仇，还是别的什么，他都不想再让她置于险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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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娴看着他这副模样，愣住了。她从未见过弘昼哭。他总是笑着的，漫不经心的笑，带着算计的笑，温柔宠溺的笑，却唯独没有这样……喜极而泣的狼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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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里忽然一软，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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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越发明亮，透过窗棂落在他们之间，将弘昼脸上的泪痕照得清晰。他就那样站着，眼里是毫不掩饰的珍视与后怕，像捧着易碎珍宝的孩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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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娴低下头，看着怀里又重新攥紧小拳头的女儿，唇边的笑意再次漾开，比刚才更柔和了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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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钮祜禄景娴</i>好。</p>
她轻轻应了一声，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纵容，<i>钮祜禄景娴</i>不冒险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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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昼听到这声“好”，眼泪又忍不住涌了上来。他快步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坐下，目光在景娴和孩子脸上来回逡巡，像是要确认这一切不是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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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落在他们三人身上，暖融融的。他伸出手，这一次不再犹豫，轻轻碰了碰景娴的脸颊，又碰了碰襁褓里女儿的小拳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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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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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景娴，他的女儿，都好好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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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够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