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情感深处，那份属于少年杨晋的委屈，以及属于司法天神杨戬的遗憾与不甘，却如同毒藤般缠绕着他的心脏。</p>
“……只是有些不甘心。” 他最终低语出声，声音很轻，却带着刀刃刮过骨头的涩感。“百年前献祭前的时候……我也曾幻想过，幻想过祂能出现。” 那时的绝望与期盼，如同烙印般刻在灵魂深处。</p>
他幻想过这位执掌因果的古神能扭转乾坤，幻想过祂能带来一丝希望的光。然而，现实永远是冰冷的。</p>
回应他们的，只有无边的迷雾和必须由自己背负的牺牲。最终，他，碧瑶沅女，无数同僚，都选择了那条散尽功德、堕入轮回的不归路。</p>
少年人的不甘与曾经属于司法天神的不甘，此刻在他的胸腔里无声地翻涌、碰撞，无法平息。</p>
他抱紧了怀里的小黑癞，仿佛从那小小的、温暖的生命中汲取一丝对抗这沉重宿命的微薄力量。</p>
“还有三天前……那股强烈的金乌气息……” 杨晋的思绪转向另一个方向，语气变得平静无波，听不出丝毫情绪。</p>
“碧瑶沅女，同我一样是转世。当年在迷雾快临近大夏的时候，她亦献祭自己及神器［元辰］，就如同我同样也选择献祭一样，最终转世。”</p>
他的脑海中，闪过关于那位执掌光明与希望的少女神祇的记忆碎片。她的明媚，她曾经让人惧怕的过往，将金乌炼入神格和［元辰］，以及最后时刻决绝献祭的悲壮。</p>
同是天涯沦落人，同是轮回转世身。一丝微不可查的、同病相怜的叹息，被他压在心底。</p>
然而，杨晋并不知道。</p>
他此刻心中所想的“碧瑶沅女”与“混元天道”，并非这个被素清盈等人这些原世界称为“无上境”世界的本土存在！</p>
这个世界的碧瑶沅女，早在百年前那场对抗迷雾的献祭中，就已神魂俱灭，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彻底消散于天地间。</p>
而“混元天道”……在这个“无上境”世界，祂本质上无法出现，又或者说，真正的、唯一的混元天道，只存在于原世界，那就是灵脉本身！也只是灵脉本身。</p>
从维度层级上讲，灵脉与碧瑶沅女所在的原世界，其规则与位格，高于这个“无上境”世界！两者甚至或许并不在同一个维度层面上！</p>
他所有的推测与不甘，或许是有一部分正确的，但那其他错误的认知，后来成了素清盈……不，是灵脉棋局上一颗特别的棋。</p>
就在杨晋沉浸于神明往事的思绪中时，身后通往室内的老旧木门被轻轻推开，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p>
“阿晋，这么晚了，还不睡啊？” 一个温和的、带着十七八岁少年特有清朗气息的声音传来。</p>
杨晋周身那无形的、属于神明的威严气场瞬间消散无踪，如同从未出现过。</p>
他抱着小黑癞转过身，脸上已经换上了属于初中生杨晋的、带着点稚气和依赖的笑容，声音也变得轻快起来：“哥，我只是睡不着，出来透透气。” 他巧妙地避开了刚才凝望的方向。</p>
林七夜站在门口。他穿着洗得有些发白的格子睡衣，身形挺拔，面容清俊，只是双眼的位置，被一条纯黑色的缎带严密地缠绕覆盖着。</p>
在所有人眼中，他是一个失明了十年还进过一年精神病院的可怜少年。然而，只有林七夜自己清楚真相。</p>
他七岁那年见过月亮上的炽天使，当然，说了后不仅没人相信还进了精神病院一年。</p>
而他现在“看”得见，不是用眼睛，而是用一种更奇特、更难以言喻的方式。自五年前开始，他就能清晰地“感知”到自身周围数米范围内的一切。</p>
物体的形状、位置，文字等，都如同三维立体影像般直接投射在他的意识里。</p>
他能“看”到杨晋抱着狗站在阳台的背影，能“看”到楼下巷道里堆积的杂物。然而，这条缠绕了他十年的黑缎，他却始终无法解开，黑缎之下那双真实的眼睛，也始终无法睁开。</p>
仿佛有一种强大到无法抗拒的力量，将他的视觉封印在这方寸之间，似乎在告诉他，时候未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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