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汉把手里的草往田埂上一扔，蹲下身用草镰轻轻划拉着地面的碎土，语气里带着点急：“问那么细干啥？跟你说这些就够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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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头看了眼日头，又飞快扫了义勇一眼，声音压得更低：“咱村人晚上都早早就关门了，灯都少开。你一个小娃娃问这干啥？反正天黑透了就别迈门槛，听见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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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勇还想再问，刚张了张嘴，老汉已经重新弯腰薅草，后背对着他摆了摆手：“别问了别问了，知道多了不是啥好事。俺这还得干活，你快走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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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里没了方才的耐心，只剩一股“别再追问”的坚持，手上的动作也快了些，显然是不想再接着这个话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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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勇站在田埂上，看着老汉埋头干活的背影，知道再追问也没结果，便轻手轻脚退了回去。他沿着田边的小路往前走，眼瞅着日头往西边沉，风里都多了点凉劲儿，得赶紧找下个人问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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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没多远，就见前头槐树下摆着个小马扎，一个穿蓝布衫的妇人正低头摘着竹篮里的野菜，身边还跟着个五六岁的小娃，蹲在地上追着蚂蚁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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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勇放慢脚步，走到离槐树两步远的地方停下，没敢靠太近。那妇人听见动静，抬头看了他一眼，手里摘菜的动作没停，只是眼神里多了点警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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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勇先冲她笑了笑，声音放得温和：“大姐，打扰了，我想问您两句话，不耽误您干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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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抿了抿唇，没立刻应声，倒是那小娃停了追蚂蚁的动作，仰着小脸直勾勾盯着义勇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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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把义勇的头发晒得暖乎乎的，额前碎发垂下来，衬得一双眼睛又亮又圆。他见妇人没应声，便往前挪了小半步，小手轻轻攥着衣角，声音软乎乎的，比刚才问老汉时多了几分孩童的娇憨：“大姐，我就问一小句，问完就走，不耽误您摘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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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的小娃看他模样讨喜，蹬着小短腿跑到他跟前，仰着头扯了扯他的袖子，脆生生喊了句：“姐姐，你长得真好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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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被小娃的举动逗得松了脸色，无奈地笑了笑，她的目光在义勇脸上停了停——他额角还沾着点赶路时的薄汗，睫毛纤长，被日头照得像覆了层细绒，看着比自家那皮实的娃也就大上一两岁，偏生眉眼间带着股少见的干净劲儿，让人狠不下心冷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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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叹了口气，往旁边挪了挪，让出片阴凉地：“来，站这儿歇会儿，别在太阳底下晒着。”说着把手里的水壶递过去，“你这孩子，看着就乖，怎么一个人跑这么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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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勇双手接过水壶，被小娃夸得耳尖悄悄红了点，指尖轻轻碰了碰壶身的凉意，才小声道：“我来找个人，顺道问问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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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顺势蹲下来，和小娃平视着，手指轻轻点了点地面上的蚂蚁队列，才慢悠悠开口，声音还带着点孩童的好奇：“我是哥哥哦。我刚才在那边遇见个爷爷，他让我天黑了就赶紧进屋，别出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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黝黑的小娃被近距离的美人哥哥的美貌惊呆了，他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人，嘴巴和眼晴张的大大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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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勇抬眼飞快扫了妇人一下，又转回头逗小娃：“你们晚上也不出来玩吗？我家那边天黑了，还能跟小伙伴追着萤火虫跑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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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刚说完，妇人摘菜的手顿了顿，原本缓和的脸色又沉了点，她把小娃往身边拉了拉，才轻声对义勇说：“咱这儿跟你家不一样，晚上外头黑，没啥好看的，在家待着才踏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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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勇眨了眨圆溜溜的眼睛，小手轻轻搭在膝盖上，语气软得像棉花：“可是我听说，晚上外头会有亮闪闪的东西飘着，比萤火虫还好看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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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故意歪着脑袋，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影子，模样乖得让人没法设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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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来的时候，我跟阿娘走散了，阿娘说要是找不着她，就往有亮闪闪东西的地方去。大姐，你见过那东西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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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看着他这副模样，原本心里的那点戒备早散了大半。她放下手里的野菜，伸手帮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碎发，声音也柔了不少：“你这孩子，跟阿娘走散了咋不着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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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勇正想着怎么套话，小娃抢着回答说，“我知道，我知道！我听他们说，林子里好像是有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