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短刀刀柄，金属上还沾着昨夜调试能量网时蹭到的暗物质粉末，冰凉的触感像在提醒他早已没有回头路。身后传来佩利的脚步声，带着点犹豫的拖沓，这家伙从刚才起就一直盯着他的背影，眼神里的困惑几乎要溢出来。</p>
“帕洛斯，”佩利的声音闷闷的，像被什么堵住了喉咙，“你刚才跟我们说的……是真的吗？你真要帮暗族打我们？”</p>
帕洛斯的背僵了僵。他能想象出佩利此刻的表情，这个笨蛋，到现在还觉得他在开玩笑。</p>
“不然呢？”帕洛斯转过身，刻意让语气冷得像断层里的风，“佩利，你打不过我的。趁现在滚回雷狮身边，还能保住一条命。”</p>
“我不信！”佩利猛地吼出声，拳头重重砸在旁边的岩壁上，震得碎石簌簌往下掉，“你上次还跟我抢烤肉呢！你怎么可能背叛我们？”</p>
帕洛斯的心像被那震落的碎石砸中，钝痛一阵接一阵。他想起上周佩利把烤焦的肉串塞给他，傻笑着说“帕洛斯你烤的比我强，这个你肯定能救回来”；想起这家伙非要教他怎么用拳头砸开能量锁，结果自己手骨裂了还嘴硬说“一点都不疼”。这些画面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眼眶发酸。</p>
可他不能回头。</p>
帕洛斯突然拔刀，短刀的寒光擦着佩利的耳边掠过，钉进他身后的岩壁里，刀身震颤的嗡鸣里，暗物质粉末在刃口亮起幽紫的光。“你看清楚了，”他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这是暗族特制的毒刃，沾到一点就会元力紊乱。刚才那一下，我要是想杀你，你已经躺在这里了。”</p>
佩利的瞳孔猛地收缩，往后踉跄了半步，脸上的困惑终于被惊恐取代。他看着那把闪着毒光的刀，又看看帕洛斯毫无温度的脸，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一个字。</p>
“佩利！”雷狮的声音从断层入口传来，带着雷霆般的威压，“让开！”</p>
帕洛斯抬头望去，只见雷狮正缓步走来，雷神之锤在他掌心转动，紫色的电光顺着锤身游走，将周围的暗物质粉末震得四散飞溅。影蛇小队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他身后，血腥味混着焦糊味扑面而来。</p>
卡米尔跟在雷狮身侧，手里的匕首还在滴着血，眼睛死死盯着帕洛斯，像在看一个必须清除的障碍。</p>
“大哥……”佩利下意识地想让开，脚却像钉在地上，他看看雷狮，又看看帕洛斯，急得眼眶都红了，“帕洛斯他是不是有什么苦衷啊？他刚才……”</p>
“苦衷？”帕洛斯突然笑了，笑声在空旷的断层里显得格外刺耳，“我的苦衷就是，早就受够了你们这群蠢货。雷狮，你以为凭你那点本事，真能当海盗王？等暗族接管大赛，我第一个就把你绑去领赏。”</p>
他故意说得狠厉，同时悄悄往能量网的触发点退了半步。第一重能量网的开关就在脚下的岩石里，只要他踩下去，雷狮的元力就会被限制七成。</p>
雷狮的脚步顿住了，雷神之锤的电光猛地暴涨，紫金色的光芒照亮了他眼底翻涌的怒火：“帕洛斯，你以为我不敢杀你？”</p>
“来啊。”帕洛斯迎着他的目光，毫无惧色地抬起短刀，“看看是你的锤子快，还是我的能量网快。”他往脚下的岩石跺了跺，“第一重网一启动，你的雷神之锤就成了废铁，到时候……”</p>
话音未落，佩利突然扑了过来，不是攻击，而是张开双臂挡在帕洛斯面前：“大哥！别动手！帕洛斯肯定是被威胁了！他上次还救过我呢！”</p>
“滚开！”帕洛斯心头一紧，猛地挥刀砍向佩利的胳膊。他不能让佩利卷进来，这蠢货的元力在能量网里撑不过五分钟。</p>
可佩利没有躲，硬生生挨了一刀。毒刃划破皮肤的瞬间，紫色的毒雾立刻顺着伤口蔓延，他闷哼一声，却还是死死挡在前面：“你要是真要伤害大哥，就先杀了我！”</p>
帕洛斯的刀僵在半空。他看着佩利胳膊上迅速扩散的紫斑，看着这家伙咬着牙强撑的样子，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疼得几乎喘不过气。</p>
就是这一瞬间的迟疑，雷狮动了。</p>
雷神之锤带着破空的锐响砸过来，却不是冲着帕洛斯，而是精准地落在他脚边的岩石上。“轰”的一声巨响，触发能量网的机关被彻底砸碎，碎石飞溅中，雷狮的声音像淬了冰：“帕洛斯，你以为这点小把戏能困住我？”</p>
帕洛斯瞳孔骤缩。他没想到雷狮竟然看穿了他的布局，更没想到对方会先毁掉能量网。</p>
“佩利，让开。”雷狮的目光越过佩利，死死盯着帕洛斯，“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p>
佩利咬着牙摇头，元力紊乱的痛苦让他浑身发抖，却还是不肯挪开半步：“不……帕洛斯他……”</p>
“他就是个叛徒。”卡米尔的声音冷不丁响起，他突然掷出一把匕首，不是针对帕洛斯，而是擦着佩利的耳边飞过，钉在帕洛斯身后的岩壁上，“佩利，看看他身后的图纸。”</p>
佩利下意识地回头，只见帕洛斯身后的岩壁上，用暗物质粉末画着密密麻麻的标记，标注着每个人的元力弱点，甚至还有雷狮海盗团的撤退路线。</p>
“这……这是……”佩利的声音都在发抖，脸上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p>
帕洛斯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突然觉得心里那点仅存的犹豫也断了。他猛地推开佩利，转身就往断层深处跑：“雷狮，有本事就来追！看看你的命硬，还是暗族的机关硬！”</p>
他必须走，再晚就来不及了。第二重和第三重能量网还能启动，只要进了伏击圈，他还有机会脱身。</p>
“想跑？”雷狮冷哼一声，雷神之锤在掌心一转，紫金色的电光冲天而起，硬生生在断层顶部劈开一道裂口。高空的电场被瞬间引动，狂暴的电流顺着裂口灌进来，将暗族布下的幻觉机关冲得七零八落。</p>
“卡米尔，看好佩利。”雷狮留下一句话，身影已经追了上去，速度快得只剩下一道残影。</p>
雷狮的身影消失在断层拐角的瞬间，佩利胳膊上的紫斑已经爬过肩膀，元力紊乱带来的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他还想追上去，脚却像灌了铅似的沉，刚迈出一步，膝盖就猛地一软。</p>
“砰”的一声，佩利重重跌坐在碎石堆上，溅起的石屑擦过脸颊，火辣辣地疼。他下意识想撑着地面站起来，可胳膊刚一用力，伤口处就传来钻心的疼，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顺着血管游走，连带着太阳穴都突突直跳。</p>
“佩利！”</p>
卡米尔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带着他惯有的冷静，却又比平时快了半拍。佩利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胳膊被人小心翼翼地托住，冰凉的指尖避开那片发紫的皮肤，稳稳地架住了他的腋下。</p>
“别动。”卡米尔的气息很近，带着淡淡的硝烟味，“帕洛斯的刀上有暗族特制的滞元力毒，越动扩散得越快。”</p>
佩利张了张嘴，想说自己没事，可喉咙像被堵住似的，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他能感觉到卡米尔的手在抖。</p>
“大哥让我看好你。”卡米尔半跪下来，从背包里翻出急救箱，动作快得几乎出了残影。绷带、解毒剂、元力抑制器……他把瓶瓶罐罐在地上排开，指尖在触到解毒剂时顿了顿，“这是备用的，效果可能不够，先稳住毒性扩散。</p>
佩利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了，却还是死死盯着卡米尔手里的解毒剂。那是上次他跟星际海盗打架被喷了毒液，卡米尔连夜调配的，当时还骂他“蠢货就该吃点苦头”，现在这瓶“苦头”却成了救命的东西。</p>
“嗤——”消毒水倒在伤口上，佩利疼得浑身一颤，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他看到卡米尔的眉头皱得很紧，眼睛里映着自己胳膊上狰狞的紫斑，像在看一张棘手的作战地图。</p>
“忍一忍。”卡米尔的声音压得很低，“我要注射元力抑制剂，会有点疼。”</p>
针头刺破皮肤的瞬间，佩利倒抽一口冷气，眼前的黑暗突然裂开一道缝，他恍惚看到帕洛斯挥刀的样子，那刀明明可以劈向喉咙，却偏偏划向胳膊；明明可以用尽全力，却在最后一刻收了力道。</p>
“他……他不是故意的……”佩利突然冒出一句，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石头。</p>
卡米尔的动作顿了顿，没抬头：“专心看着我。”他手里的注射器还在缓缓推药，另一只手已经按上佩利的太阳穴，冰凉的指尖带着稳定的元力，一点点压下他体内乱窜的毒素。</p>
佩利却像没听见似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断层深处，嘴里反复念叨：“他救过我……上次我被星际猎人抓了，是他把我抢回来的……他还分我烤肉吃……”</p>
那些被忽略的细节突然像潮水似的涌上来：帕洛斯总是在他训练完偷偷往他背包里塞能量棒，每次执行任务都会多带一份急救包，上次在星际港口，他差点被巡逻队的激光扫到，是帕洛斯拽了他一把，自己胳膊却被燎掉一块皮。</p>
“他还骂我笨蛋……”佩利的眼泪突然掉下来，砸在卡米尔手背上，“可他骂完就教我怎么拆能量锁了……”</p>
卡米尔沉默着，指尖的元力输出又稳了些。这些他记得更清楚。</p>
“毒性暂时稳住了。”卡米尔收回手，注射器里的药剂已经空了，他把用过的针管扔进回收箱，又拿出绷带开始缠绕佩利的胳膊，“但暗族的毒会寄生在元力里，得回去找医师。”</p>
佩利这才回过神，看着卡米尔低头缠绷带的样子，他总是这样，话少，却把所有事都做得滴水不漏。</p>
“卡米尔……”佩利的声音还有点抖，“你说……帕洛斯是不是有苦衷？”</p>
卡米尔缠绷带的手停了停，抬头看了他一眼：“大哥会查清楚。”这话说得很轻，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他肯定有苦衷……”佩利把脸埋进膝盖，声音闷闷的，“他不可能背叛我们……”</p>
卡米尔没再接话，只是把缠好的绷带系了个结实的结，又从背包里拿出能量块递过去：“补充元力，别让毒性反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