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是姥姥亲手做的手擀面。</p>
许妍坐在小板凳上，看着姥姥在灶台前忙碌的背影，终于还是开了口。</p>
“姥姥，我爸妈……他们去北京了。”</p>
姥姥和面的动作一顿。</p>
“他们想来参加我的婚礼。”许妍的声音很轻，“可是，皓明的父母……他们很看重家世。如果让他们知道……”</p>
她没有再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p>
姥姥沉默了很久，长长地叹了口气。</p>
“我知道了。”</p>
她转过身，浑浊的眼睛看着许妍，“所有东西都有它的期限，人情也是。妍妍，姥姥只希望你过得好。”</p>
许妍的呼吸一滞，胸口疼得她无法喘息。</p>
她知道姥姥听懂了。</p>
她利用了姥姥对她毫无保留的爱，让她亲口替自己去拒绝自己的儿女，甚至，让她“自愿”放弃参加外孙女的婚礼。</p>
“姥姥，”她哽咽着，“对不起……”</p>
“傻孩子，跟姥姥说什么对不起。”姥姥用沾着面粉的手，擦了擦她的眼泪，“快去，把冰箱里那罐新的桂花酱拿出来，下面条吃。”</p>
许妍拉开那台老旧的冰箱门。</p>
然后，她愣住了。</p>
冰箱里，被塞得满满当当。</p>
一罐，两罐，三罐……全是她最爱吃的桂花酱。</p>
每一罐都用玻璃瓶装着，上面用红色的笔，歪歪扭扭地标注着日期。</p>
最新的，是昨天。</p>
最早的，是三年前，她刚去北京的时候。</p>
原来，她不在的这一千多个日夜里，姥姥一直在用这种方式，计算着对她的思念。</p>
那一瞬间，许妍所有紧绷的神经，所有伪装的坚强，全部土崩瓦解。</p>
她再也控制不住，抱着那些冰冷的玻璃罐，蹲在地上，身体剧烈地颤抖，压抑的哭声从喉咙里挤出来。</p>
姥姥走过来，没有说话，只是抱着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p>
回北京的高铁上，许妍的眼睛还是肿的。</p>
她靠在窗边，麻木地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p>
手机震动了一下。</p>
是阮酥。</p>
【回来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