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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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声呼唤，如同最终确认的钟声，在安静的客厅里回荡。周斯越的声音里少了些许之前的固执，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性的依赖。他似乎在用这个称呼，一遍遍地加固这个刚刚建立起来、对他而言至关重要的联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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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旎的心随着这一声呼唤，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酸涩与痛楚交织蔓延。她知道，自己灵魂深处烙印着对这对母子的亏欠，那个在地狱张牙舞爪的蛇发阴影更是让她觉得自己玷污了“母亲”这个神圣的词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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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不配。</p>
她心底有个声音在尖锐地重复着。</p>
你永远不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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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当她抬起头，对上斯越那双眼睛时——那双因为高功能自闭症而常常显得有些游离，此刻却清晰地映着她的倒影，带着一种近乎雏鸟般的、全然的信任和微弱期盼的眼睛——所有的自我谴责和退缩，都在那一刻土崩瓦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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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世界那么简单，又那么脆弱。他认定了她是“妈妈”，这是他能在巨大创伤后为自己构建的唯一庇护所。如果她推开了，他该怎么办？他还能去哪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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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配，但他需要。</p>
这就够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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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那蚀骨的愧疚强行压入心底最深处。她脸上努力绽开一个无比温柔、甚至带着一丝母性光辉的笑容，尽管眼底还残留着未干的水汽。她伸出手，轻轻握住斯越放在轮椅扶手上、微微蜷缩的手，用掌心并不算炙热，却异常坚定的温度包裹住他的冰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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