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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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扉被从外侧轻轻地合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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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妹俩牵着的手不知何时松了开来，不再被牵着的薇欧拉兴匆匆地跑到自家下属面前，晶亮着双眸、又踮起脚尖动作轻轻地把手伸到了莫拉的发顶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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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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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拉微笑着任由自家大人动作，甚至还配合地微微低下了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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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拉度没有阻止薇欧拉对下属的亲昵，只慢悠悠地晃到了先前里斯站定的位置上，等小朋友的兴奋劲头过得差不多了才开口道：“莫拉·卡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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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面条一样挂在莫拉脖子上的小朋友眨了下眼，自觉着松开了自家下属，后退一步静静看着神色骤然严肃的女子再度对着基拉度的方向单膝下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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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属下在。”莫拉垂首，恭敬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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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方才喊了人的基拉度却低头查看起了纸页上的内容，手中的玫瑰慢悠悠地转过数圈后才再度开口：“刚才，里斯应该把事情都交代清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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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拉微微抿唇，又将头低下去了一些：“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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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拉度这才将视线从纸页上移开，转而落在莫拉身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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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你的答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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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拉度的语气一如往常那般平静、甚至称得上随和，甚至连目光中也不带多余的情绪。但就是这样的他，依旧让早已习惯与诸位混徒相处的莫拉不由自主地紧绷起了身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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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方才里斯大人所说的事，根本不是莫拉能够靠着一片衷心便能轻易说服自己应下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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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自莫拉的犹豫带来了一小片凝重的沉默，基拉度却没有在这一点上苛责对方的打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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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计划的拟定人，他当然知道他接下来的这一步棋有多大胆、内里的风险又有多少。正因如此，也看在她是当下最合适的棋子的份上，他会宽容地给予了对方充分考虑的权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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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她能自己想清楚，那自然是皆大欢喜；若是她拒绝了，那无非也就是在保密工作上多花些“功夫”、再启用备选的事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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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混徒的谋划，从没有“孤注一掷”的说法，也向来没有落空的可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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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玫瑰在基拉度的指尖缓缓地转过一圈又一圈。薇欧拉则安安静静地等在原地，虽然她完全听不懂自家哥哥与下属的对话，但心思灵巧的小朋友多多少少还是察觉到了些许不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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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澈又带着疑惑的目光落在基拉度身上片刻，在发现自家哥哥暂时不打算给她提示后、薇欧拉的视线便又落到了莫拉身上。与此同时，莫拉也深吸了一口气，偏头望向了自家大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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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与自家下属的视线撞了个正着，望着她的那双黑瞳里有着寻常的笑意，还有些许求证一般的探寻意味。薇欧拉不明所以地眨了下眼，却又看见莫拉的眼底渐渐浮出一抹代表着坚定的光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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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她早就没什么犹豫的余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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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拉默默着对自己说道，下定了决心后、她反而觉得自己先前的摇摆不定有些可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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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混徒大人们都竭尽所能的现在，而她作为第八混徒唯二的随侍。为了薇欧拉大人，为了家族，也为了……她自己的野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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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底，她从一开始，就没给自己留下过后退的余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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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浊气吐出，莫拉猛地抬头，直视着基拉度、一字一顿着坚定道：“属下，遵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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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下，黑玫瑰再度在指尖停滞。基拉度淡漠地望向带着一往无前的决意的莫拉，片刻后，他伸手拉低了帽檐、只泄露出几声愉悦的轻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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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第四混徒赞许道，将手中的纸页轻置在桌面上，站直了身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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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接下来交流的对象，却不是表露了决心的莫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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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欧拉。”基拉度轻唤着逐渐明白过来事态的小妹妹，不再遮掩唇边的笑意，“怎么样，要放人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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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欧拉眼瞳中的懵懂已经尽数褪去，面对基拉度的询问，她只是冷静地抬头，应道：“莫拉已经借给了哥哥。”这是他们还呆在混界时她就做下的布置，一切她不该知晓的、又需要隐于幕后的行动都交由基拉度直接指挥，由莫拉执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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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先让里斯哥哥向莫拉说明情况、哪怕她在场也没泄露任何信息，哥哥想要她知道的这件事，明显符合上述的情况。那么，莫拉是否领命也不应该再需要她来点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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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就是第二件事了。”基拉度对此也毫不意外，只轻笑着用指尖点了点玫瑰花茎，随意着喊了一声，“莫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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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单膝跪地着的女人闻声抬手，将混舞力凝聚在了指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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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被染成幽紫的指尖猛然插入了她自己的胸脯，又在一声痛苦的闷哼中猛地拔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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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口处无血的伤口在浓稠如墨的紫雾中逐渐闭合、再度组成完整的血肉与服装，莫拉的面色却骤然失去了血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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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力地喘息片刻，将掌心的物什送至基拉度面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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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颗幽紫的、唯有中心跳动着一丝鲜红的晶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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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拉度将晶石托在掌心之上，再度看向眼神锐利的薇欧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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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这就是第二件事？”薇欧拉冷静地问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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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基拉度依旧笑着，笑容却变得意味深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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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由？”薇欧拉再度提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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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由？总归是有理由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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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拉度与小妹妹对视片刻，轻轻吐出几个字：“这是，忠诚的保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