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确实是见到毛茸茸了。
柚柚怀里抱着一只通体雪白的长毛猫，腿边趴着一只橘色的，脚边还蹭着几只花色各异的。
她被一群毛茸茸彻底包围了。
这些猫儿先前还此起彼伏地叫着，喵喵声几乎能把屋顶掀翻，可当柚柚奶声奶气地跟它们打了个招呼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所有的猫都停下了动作，一双双颜色各异的溜圆瞳孔，直勾勾地盯着她，仿佛在看什么稀世珍宝。
福安在一旁看得啧啧称奇。
这些可都是各地进贡来的名贵品种，平日里一个个傲气得很，别说抱了，就是想摸一下都得看它们的心情。
怎么到了小殿下这里，就跟见了亲娘一样，一个个都主动往上凑。
他当然不知道，柚柚小声嘀咕的话，都是在和它们对话。
秦宴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小小的女孩陷在柔软的猫堆里，像一颗掉进雪地的红豆，显眼又可爱。
他放轻了脚步，走到近前，饶有兴致地看着。
“看来你很讨它们喜欢。”
他的声音不大，却还是惊动了这片雪地。
离他最近的一只狸花一下弓起背，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呼噜声，警惕地盯着他这个不速之客。
应该是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了？秦宴想。
福安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想上前把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狸奴赶走。
秦宴抬手制止了他，他看得出，它们不是要攻击他，只是单纯的惧怕。
“朕就不一样了，”他开玩笑似地对柚柚说，“这些猫，不管是进贡来的，还是下面人收养的，没一只愿意亲近朕。”
何止是不亲近。
柚柚看得分明。
随着秦宴的靠近，她怀里那只原本懒洋洋揣着爪的白猫，全身的毛都“噌”地一下炸开了，体型瞬间膨胀了一圈。
那模样，仿佛秦宴是什么洪水猛兽。
柚柚连忙伸出小手，一下一下顺着它炸起的背毛。
“别怕别怕，毛都炸起来啦。”
她柔声安抚着，又抬起头，对着秦宴的方向，认真地对怀里的猫解释：
“他不是坏人呀。”
声音清脆，带着孩子特有的天真。
秦宴闻言，倒是笑了。
他摇摇头：“没关系，朕看着就行。”
他已经习惯了。
这些小东西对他总是充满了戒备，大概是他身上的气息让它们觉得不舒服。
他这么想着，便准备后退一步，免得再吓到它们，要是应激了，柚柚说不定会有危险。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动。
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柚柚怀里那只猫，竟然像是听懂了她说话一样，“喵”了一声，伸出爪子不情不愿地拍了一下他的手背。
是收起了指甲的。
软乎乎的肉垫拍在手上，就算力道没有特意放轻，也依旧是极难得的触感。
福安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张大了嘴，半天没合上。
天爷啊！
他这是白日做梦，眼花了吗？
这猫是异邦进贡来的，据说是极为珍稀的品类，血脉高贵，性子也孤傲得很，平日里连专门伺候它的宫人都爱搭不理，更别提自小就不受动物待见的陛下。
福安有些急了：“要不着人去替这猫瞧瞧，是不是身子不舒服了？”
秦宴：“......？”
秦宴：“倒也不必。”莫名感觉被福安刺了一剑。
他看着这猫精气神好得很，对他也还是忌惮惧怕的，转折点似乎就在于，刚刚柚柚冲它说了句话。
秦宴的目光落在那只已经放松下来，甚至用脑袋蹭着她下巴的白猫身上。
她的秘密真的很多。
但似乎......
其中有不少的秘密，连她自己都不清楚。
刚才，他开口询问柚柚在祭司殿里发生的事，这孩子脸上的懵懂迷惑，和她之前在御书房谈起饕餮的时候的神情，是有区别的。
前者不像是能演出来的。
所以她是真的也不清楚今日之事为何发生。
不过就算她知道，又如何呢？
秦宴想到刚才她几乎是下意识的维护，心里便止不住的暖意。
他现在对养动物也没什么兴趣，干脆就和福安站在一旁看着柚柚玩。
柚柚被这么多毛茸茸包围，幸福得快要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