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身处威压中心的白霁空却仿佛毫无所觉,依旧挺直地站着,不卑不亢地迎着秦宴的视线。
“陛下恕罪。白某并非有意惊扰仪式。”
秦宴挑眉:“那你是何意?”
“只是此物一旦点燃,异香冲天,定然会将其余菜肴的香气掩盖。佳肴讲究的是色香味俱全,与此物的香味相比,还是菜肴本身的气味更佳,故斗胆进言。”
白霁空注意到他这话一说出口,四周来自云螭宫众人的目光也变得复杂。
一部分是赞同,另一部分则是狐疑。
还有少部分压根没拎清现在是什么情况的,带着一股清澈的愚蠢。
几乎就透过这些态度,白霁空就知道这些视线分别属于哪几家。
他知道,在白景山和议会商议的第一版计划中。
就是要在大庭广众之下点燃这龙骨香以引来饕餮。
毕竟宴会中食物的香味也能辅助来吸引它。
但他们似乎都没有考虑过,在这个时候引来饕餮,那参加宴会的无辜的人能逃得了多少个。
大概是觉得,这宴会光从外表看,已经像足了鸿门宴,这样的前提下还要参加的人,也是他们活该吧?
白霁空自认不是什么好人,有时候为了计划连牺牲自己都在所不惜,更别提什么陌生人。
只是现在他已然改变了态度。
云螭宫内部有一个亘古不变的话题。
即——
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让世间仅剩的最后一条龙也离他们而去。
猜想有很多。
但白霁空从平县回来后,就坚持一个想法——
云螭宫太高高在上了,是他们的所作所为,才最终导致了那样的恶果。
所以他们必须改变。
他做好了被秦宴当场拿下,或者关进天牢的准备,正好去看看白景山在里面如何了死了没。
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高台之上的帝王,竟真的缓缓收回了火把。
“白少主所言有理。”
秦宴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他将火把递还给福安,那火焰便被掐灭了。
“既是饕餮宴,自当让诸位尽兴品尝佳肴。”他挥了挥手,“开宴。”
“......”
其余人倒是没什么,该吃吃该喝喝,除了感慨一下人家家的暴君还挺能听劝之外,也没其他的反应。
随着秦宴一声令下,宫人们鱼贯而入,将一道道精致的菜肴送上了各席。
只有云螭宫的人僵住了。
说是开宴了,可谁敢动筷子?
他们跟那些不了解具体情况的人不同。
可是知道这位陛下的脾气的。
白霁空也愣住了。
秦宴竟然真的采纳了他的建议。
他还感觉到身边的二叔公扯了扯自己的袖子,转过头去,只见对方脸上是全然的惊慌。
“空,空儿啊......”他结结巴巴的,“是不是景山死在里面了,陛下担心我们白家追究,所以对你态度这么好啊?”
白霁空:“......”
要真是这样就好了。
双喜临门啊。
但估计不是。
“二叔公,我们白家要是有这么大面子,父亲也就不会进去了。”
“......也是。”
对方现在才反应过来似的,怒道:“那你刚刚疯了不成?知道你做了什么吗!你这是在公然违抗议会的决定!”
有这么一个瞬间。
白霁空是巴不得秦宴干脆把白家抄家了大家一起去牢里蹲的。
但转念一想,一群鸭子不会因为环境的改变就停止嘎嘎嘎。
“我看您也是年纪大了脑子不清醒。议会那帮人不用出席,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
哦,也不用出席了。
基本也被打包带走丢到天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