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攥住他衣角的手,冰冷、粘腻(混合了雨水、泥污和血),力道却异常执拗,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p>
邢深阴郁的目光在那只手上停留了片刻,又缓缓移回苏幕遮脸上。她似乎已经耗尽了所有力气,眼睛无力地半阖,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她还活着,但那抓住他衣角的手,却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p>
“救我……”</p>
那气若游丝的声音,带着绝望的颤音,再次响起。</p>
麻烦。</p>
邢深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如此。一个来历不明的普通女人,被蚂蚱所伤,卷入地枭与猎人的纷争,简直是麻烦的代名词。他应该甩开她的手,任由她在这冰冷的雨夜里自生自灭。这才是最符合他行事逻辑的选择。</p>
然而,他的脚却像被钉在了原地。</p>
或许是她那濒死却依旧顽强的求生欲,触动了他内心深处某个早已被遗忘、关于“挣扎”的角落;或许是她此刻毫无威胁、甚至称得上凄美脆弱的模样,与他平日里接触的那些充满算计、力量或诡异的存在截然不同,带来了一种异样的新鲜感;又或许,仅仅是那死死攥住他衣角的行为,本身就像一种无声的、强硬的“绑定”,让他无法轻易挣脱。</p>
他沉默地站在那里,雨水顺着他额前的发丝滴落,在他阴郁的脸上蜿蜒而下。几秒钟的静止,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p>
终于,他极其轻微地、几不可闻地啧了一声,像是妥协,又像是认命。</p>
他缓缓蹲下身,动作并不温柔,甚至带着点僵硬。他伸出苍白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没有先去碰触她的伤口,而是轻轻覆上了她紧攥着他衣角的手。</p>
他的手也很凉,但比起苏幕遮如同冰块般的手,还是多了一丝温度。</p>
“松开。”他的声音低沉沙哑,没什么情绪,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