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看看怀里的绵绵，小东西睡得太香，完全不知道自己成了“人质”。她的小手还抓着他的衣襟，小嘴嘟囔着：“哥哥……香香……”</p>
李莲花耳根微红，试图把绵绵扒拉下来。</p>
可刚一动，绵绵就醒了。她揉揉眼睛，看见李莲花，立刻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哥哥早安！”</p>
然后她扭过头，看见方多病，也笑：“方糖糖哥哥早安！”</p>
方多病没好气地说：“小没良心的，你方哥哥我也怕打雷，你怎么不来保护我？”</p>
绵绵歪头，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伸出手：“那今晚崽崽保护方糖糖哥哥！”</p>
方多病立刻多云转晴，屁颠屁颠地凑过去：“真的？”</p>
“假的。”李莲花把绵绵抱起来，让她踩在自己腿上，“她睡相太差，会把你踢下床。”</p>
方多病：……又被嫌弃了。</p>
绵绵却认真地点头：“嗯嗯，崽崽睡觉觉不乖，会滚来滚去。昨晚是不是把哥哥踢痛了？”</p>
她说着，还去掀李莲花的衣襟，要给他检查。</p>
李莲花赶紧抓住她的小手：“没有，你乖得很。”</p>
这话一出，方多病和李莲花自己都愣了。</p>
李莲花居然说“你乖得很”？</p>
这个嫌弃全天下人的李莲花，居然学会夸人了？</p>
绵绵却被夸得眉开眼笑，抱着李莲花的脖子，在他脸上“吧唧”一口：“哥哥也乖！哥哥是天下第一乖哥哥！”</p>
方多病酸得冒泡，凑过去指着自己的脸：“方哥哥也乖，也香香！”</p>
绵绵犹豫了一下，也在他脸上亲了一口。</p>
方多病瞬间圆满了，笑得像个傻子。</p>
李莲花看着这一幕，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p>
他好像……不太想跟别人分享绵绵的亲亲。</p>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自己都吓了一跳。</p>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贪心了？</p>
上午，李莲花给绵绵换衣服时，发现她手腕上多了一道浅浅的红痕——那是昨晚缠他太紧，被他衣襟上的绣线勒的。</p>
他指尖微颤，轻轻抚过那道红痕。</p>
很浅，几乎看不见。</p>
可他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p>
绵绵却浑然不觉，举着小手给他看：“哥哥看，崽崽有新手镯镯！是哥哥给的！”</p>
李莲花喉结滚动，半晌才说：“……不是手镯，是勒痕。”</p>
“就是手镯！”绵绵坚持，小脸蛋骄傲地扬着，“哥哥给的，崽崽超喜欢！”</p>
李莲花没再纠正，只是从药箱里翻出药膏，小心翼翼地给她涂上。药膏清凉，绵绵却皱着小眉头：“凉凉的，不舒服服……”</p>
“忍忍。”李莲花低声说，“下次不会了。”</p>
不会有下次了。</p>
他不会再让她受伤，哪怕只是勒痕。</p>
方多病在旁边看着，忽然说：“李莲花，你对她……好像不一样了。”</p>
李莲花没抬头：“哪里不一样？”</p>
“你以前，不会这么紧张。”方多病一针见血，“你现在，像个老母鸡护崽。”</p>
李莲花动作一顿，没反驳。</p>
是啊，不一样了。</p>
四天前，他还想把她扔出去。</p>
四天后，他却在她手腕上勒出一道红痕时，心疼得呼吸都滞了。</p>
这个小东西，像一颗种子，在他荒芜的心里生根发芽，长出了他以为早已枯死的柔软。</p>
下午，方多病非要教绵绵剑法。</p>
“绵绵，看好了！这招叫‘飞燕回翔’！”他舞得虎虎生风，剑光如雪。</p>
绵绵坐在小板凳上，捧着脸，认真地看。</p>
等方多病收剑，她立刻拍手：“方糖糖哥哥超厉害！像蝴蝶蝶！”</p>
方多病得意地冲李莲花挑眉：“看见没？本少侠的剑法，连三岁娃娃都看得懂！”</p>
李莲花慢悠悠地喝茶，泼冷水：“她说你像蝴蝶。”</p>
方多病：……</p>
他试图纠正：“是燕子！不是蝴蝶！”</p>
绵绵歪头，认真解释：“可哥哥的身形，就是像蝴蝶蝶呀，飞来飞去，好看！”</p>
方多病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上，下不下。</p>
李莲花低笑出声，在绵绵脑袋上揉了揉：“比喻得不错。”</p>
绵绵被夸得眼睛弯成月牙，又去抱李莲花大腿。</p>
方多病彻底心服口服。</p>
这个小团子，眼里心里，都只有李莲花。</p>
他方多病，充其量就是个“方糖糖”，是甜甜的零嘴，是解闷的玩伴。</p>
而李莲花，才是她认定的“香香哥哥”，是她要赖一辈子的人。</p>
当晚，方多病主动把自己的床榻让出来，给绵绵睡。</p>
“你睡这，我睡地上。”他说，“省得你夜里害怕，还要爬别人的床。”</p>
这话酸溜溜的，醋味冲天。</p>
绵绵却抱着李莲花的披风，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要，崽崽要睡哥哥的披风。”</p>
方多病：……没救了。</p>
他认命地把自己的新枕头也贡献出来，看着绵绵把李莲花的披风叠成一个小窝，把自己蜷进去，睡得像个蚕宝宝。</p>
李莲花坐在窗边看书，眼神却时不时飘过去。</p>
披风里的小东西，呼吸平稳，小脸蛋红扑扑的，嘴角还挂着笑。</p>
她大概在做梦。</p>
梦里，有她的爹爹，有她的哥哥，有吃不完的面面和糖糖。</p>
李莲花想，就这样吧。</p>
就这样让她赖着。</p>
赖一辈子，也行。</p>
反正他李莲花，早就无家可归了。</p>
可如今，有了这个小东西，莲花楼，竟有了家的味道。</p>
夜里，雷声又响了。</p>
方多病立刻从地铺上坐起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绵绵——这回该来找我了吧？</p>
可绵绵只是翻了个身，把披风抱得更紧，继续呼呼大睡。</p>
她不怕了。</p>
因为白天，李莲花抱着她，在雷声炸响时，轻声说：“别怕，哥哥在。”</p>
那四个字，比任何良药都管用。</p>
从此，她再也不怕打雷了。</p>
因为她知道，她的哥哥，会一直在。</p>
方多病看着无动于衷的绵绵，再看看窗外，忽然笑了。</p>
他躺回去，盖上自己的被子，竟也睡得安稳。</p>
因为他也知道了，那个小团子，找到了她的港湾。</p>
而他，能守着这个港湾，也挺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