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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旧时之月(三)(1 / 2)

火势在不断蔓延,跳动的火舌仿佛想吞噬一切。

地上的少年面色平静,双目紧闭,心口插着一把匕首。

少女跪坐在一旁,呆呆地看着地上呼吸全无的人。

火焰灼烧的噼啪声和雨丝坠地的淅沥声争先恐后灌入她的耳膜,令人抓狂。

“我叫秦允笙。”

初次见面时,少年微笑着说,露出了右边的小虎牙。

她没有理会他,径自望着湖面。

“姑娘可知道,人的名字有着一种神奇的力量。”他仍是微笑,“当你的名字被一个陌生人念出时,即便你们素不相识,你也会觉得莫名亲切。可大多数人都不愿意把自己的名字告知给陌生人。”

她终于偏过了头,淡漠地问:“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他的眼底划过一丝得逞的笑意:“因为我想知道姑娘的名字。”

琉璃。

多少次听他如此唤她,她都要愣一会儿才明白他在叫自己。

直到他死了都不曾唤过一次她的真名,多可悲啊。

大火终于被发觉了。大门外传来不间断的呼喊声,有人试图闯进来,可触目所及之处,都已被烈焰吞噬。

她缓缓俯下身,贴近他耳边。

“我叫……封颜。”

***

这是她在椋川停留的第十五天。

凡因学堂的前厅是朗朗书声,后院却是厉厉疾风。

少年男女手持木剑变换着身形,木刃相接,声色沉钝。

许久后,少女手中的木剑被一个挑刺打落。她看着指在心口的剑锋微一挑眉,胸前的黑色十字反着午后的日光:“我输了。”

牧凡收剑,又以剑尖挑起地上的木剑,伸手接住,将两把剑一并放在石桌上。

她好奇地看着他:“你的剑法是谁教的?”

“夫子给我请过一个剑术先生,外乡人,教我练过两年。”他坐在石凳上,拿起茶壶倒了两杯水,一杯放在自己对面,示意她坐下,“他走了以后,我就只能自己琢磨着练了。”

她坐下轻啜了一口,眸光微动。

天下武功,各人所学会因各人的理解而有所不同。可无论招式如何千变万化,只要同出一宗,基础路数必然是相同的。

从刚刚的交手看,他的剑法基底几乎与她的一模一样。

巧合吗?

“你呢?”他问,“你的剑法又是谁教的?”

“我……”

她一怔,心口漫上前所未有的茫然与惊惶。

她竟然想不起来是谁教她的。

舅舅吗?

不,不是的。

她记得自己练剑的每一个动作,却独独看不清站在一旁指导她的人是谁。

她的记忆好似蒙上了一层薄纱,有一个人影在白纱后绰约朦胧,明明只要扯开那层纱幔她就能看清他的脸,她却无力捅破。

“安辰?”他看着她突然迷惘的神色,轻声唤她。

她眼睫微动,眸光逐渐清明,轻扯唇角:“我忘了。”

月近黄昏,书声渐歇。

殷老夫子在椅子上坐定,张婶和王婶在厨房张罗着端菜上桌,她和牧凡则摆放碗筷。

殷老夫子少时便家境殷实,后离乡科考,入朝为官,更是曾官拜太傅,当今帝师。辞官回乡后,也是颇有些积蓄。故而接下了凡因学堂,一直雇着张婶和王婶做活。

她第一次上门拜访时听说这些的时候,笑着调侃:“如此说来,牧凡倒也算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少爷啊。”

他不语,将一份剔干净鱼刺的鱼肉放在夫子面前,又着手替她挑刺,挑完了刺放在她面前,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那顿饭,她与殷老夫子相谈甚欢。老先生听说她是旅客,又是为寻人而来,邀她在凡因学堂暂住,还叮嘱牧凡帮着她打听。

盛情难却,又为着一份私心,她便应了下来。

这一住便是一旬。

饭后,她坐在后院的石阶上,望着空寂的庭院出神。

这十天,她每晚都这么坐着。

此前夜访凡因学堂,时间紧迫,只匆匆一眼,她只看到那晚的大肆杀戮,却没细看此前发生的故事。

“在看什么?”

牧凡如往常一般在她身侧的石阶上坐下。

他知道他们眼里的景象是不同的。他眼中所见是虚无的夜,而她正透过这个院子在看百年前发生的事。

偶尔,她会和他分享几句。

“最后一天的事。”

她大概能猜到那晚发生了什么,却还是想亲眼看看。

秦允笙的父亲并不喜欢封颜,是以即便同意他们成亲,婚礼前夜还非要她在祠堂跪拜,成心为难她。

门外忽然吹来一阵风,烛火不停地摇曳,低吟声在跳动的火光中由远及近。

她听到了。

祠堂里跪着的玫红身影也听到了。

她看着她突然不受控制地捂住脑袋,神情痛苦,甚至忍不住轻呼出声。

与此同时,门外缓缓走进四个身着黑衣的男子,神色漠然。门外,一身黑袍的女人闭着眼念念有词。

在他们进来的那一刻,封颜就朝窗户跑去,试图跳窗而逃。可窗户虽然开着,她却出不去,外面像设了一道看不见的屏障将她困在了这间祠堂里。

封颜倚在桌边,疼得面色惨白。

是的。

这是一个圈套。

她甚至能猜到封颜此刻心中所想。

她一定觉得,秦允笙的挽留,秦父让她跪祠堂的要求,都是这圈套的一部分。

“你知道我们想要什么。”其中一名男子幽幽开口,“把东西交出来你就自由了,何苦为难自己?”

“五百多年的追逃,我杀了你们那么多人,你们真的甘心就这么放过我吗?”

“新月说到做到,决不食言。”男子看着她,认真地说。

在寻找封颜的六百多年间,她曾不止一次听到过“新月”这个名字,却对其知之甚少,只知道这似乎是一个组织。

封颜在任何一个地方都不会停留太久,而她总是迟她一步。

她起初不明白为何她不停地奔走,直到某一回,她在一片土地的记忆里看到几个身穿黑袍的人在追捕她,自称隶属于新月,要求封颜交还她盗走的东西。

那时她才知道,原来这么多年,她一直在逃亡。

是什么值得新月用数百年去追回,值得她在那样生死一线都死不松口呢?

她看到封颜笑了,右眼角殷红的泪痣美得令人心颤。下一瞬,她一把扯下桌布,桌上的牌位散落一地,一整排蜡烛也应声而倒。她用力踢起几根蜡烛,四人闪身避开,门口出现了空缺,给了她机会袭击门外施咒的巫女。

可就在这时,门口的女人忽然倒地不起,口吐鲜血,心口露出一截染血的刀尖。

那四名男子没有看到发生了什么,封颜更没有。

所以她便如此,自欺欺人地,否定了少年予她的一世情深。

四散的蜡烛点燃了牌位、桌子和门帘,整间祠堂瞬间大火弥漫。

那四个人似乎是耗尽了耐心,各自拔出了狼骨匕首朝封颜刺去。她侧身避开的同时劈手夺下其中一人的匕首,反手刺入另一人的心脏。

没了门口棘手的巫师,解决这四个人于她而言轻而易举。

她看着她掰下一条桌腿作火把,把秦府的每一处都点上了火。

秦允笙不知所踪,而秦父倒在书房,额角破了一个大窟窿,已然没了呼吸。

她看到她怔愣了一瞬,眸光闪烁。

可她也只是犹豫了那一瞬,随即走出书房,将所有惊醒四处逃窜的人一刀封喉。

在大门前拧断最后一个人的脖子后,封颜缓缓转身,在漫天火光中与那双盈满悲伤的眼睛遥遥相望。

夜空惊雷阵阵,一道闪电撕裂了夜幕,带来了淅淅沥沥的雨丝。

她此刻好像有点儿理解秦允笙手记里那些话了。

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不是那数十步的距离,而是五百多年的漫漫时光。

如果十六岁的封颜遇到的是他,而不是……

往后的这一切,又会是什么模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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