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号公寓。
电梯停在了十一层，从电梯里一前一后下来一对男女，走在前面的男人神色寡淡，又像是一直压抑着情绪，走在后面的女人神情有几分心不在焉，只踩着前面男人的步伐也出了电梯。
颜凉时先停下步子转头，幸好季盛夏垂着眼看着他的步子，这才跟着堪堪停住。
颜凉时：“晚上吃了吗？”
颜凉时的话刚问出口，两个人都是一愣，颜凉时率先反应过来：“我差点儿忘了——”
他差点儿忘了，今天周日，季盛夏是在季家吃完饭回来的。
但没想到他解释的话没说完，就听到了季盛夏的声音：“晚上没吃饱。”
季盛夏微张着嘴巴，好像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速度有些快了还有自己刚才脱口而出的话，就又补充道：“我的意思是……”
颜凉时静静地看着她。
季盛夏心底吐了口气，放弃了挣扎：“我的意思就是晚上没吃饱。”
就看你懂不懂的接话了。
颜凉时显然懂了。
他抬了下眉，动了动唇角，接道：“那一起吃吧。”
颜凉时拿出手机，“我回去洗个澡，你要吃什么，我来点。”
季盛夏：“洗澡？”
颜凉时眉眼间的情绪淡了一些，微微垂头，似乎是打量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
“嗯，有烟味。”
季盛夏想到了今晚的场景和一直在医院走廊吸烟的中年男人。
她伸手推一下颜凉时：“那你快去洗澡吧，我来点。”
季盛夏又跟着道：“你别多想了，我来点主要是想多点我喜欢吃的。”
颜凉时这才露出了几分无奈的笑意，朝1102走去，边道：“放心吧，我没多想。”
他看了一眼也走回1101门口的季盛夏，又道：“再说了，我来点，也主要是你喜欢吃的。”
他的话音落下，楼道间一片沉默，只能在浅黄色的楼间大灯的光下看到季盛夏同样沉默的背影。
颜凉时唇角扬了扬，这才真心实意地多了几分好心情，他忍着笑，输入密码，打开门。
却在他刚要进门的时候，听到了季盛夏的声音。
“等一下！”
颜凉时回头，却看到季盛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看向了他，眼神中有懊恼又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羞赧情绪，颜凉时的手指不自觉的动了一下。
季盛夏微微抬头，看了眼上方的灯，露出了极其无语的神色，而后才又平视望向颜凉时：
“我能不能从你家走？”
颜凉时：“？”
“我就走一下旋转门。”
“上午刚改的门锁密码忘了。”
“钥匙好像是忘在那边家里忘拿了。”
旋转门的妙用体现出来了。
忘带钥匙和忘记了新设房门密码的季盛夏，成功从颜凉时和自己家联通的那扇旋转门，回到了自己家。
她换了拖鞋，又对准旋转门上喜庆的挂画敲了敲。
门的另一边传来了颜凉时的声音：“进。”
季盛夏一边推开门，一边听到颜凉时问：“怎么了？”
他的声音从主卧那里传来，像是移动着的，大概在收拾东西准备洗澡？
季盛夏站在卧室外：“我想了一下，我在客厅一边点一边等你吧？”
季盛夏：“这样点东西的时候能方便问一下你吃不吃？”
卧室里颜凉时的走动声倒是停下了，但是季盛夏的话说话，有片刻异乎寻常的沉默。
而后颜凉时干巴巴地说了句：“我等下是洗澡。”
“是啊。”季盛夏手里拿着手机，已经停在了点外卖的界面上，仔细地寻找着今天要“翻牌”的店铺，她听着颜凉时的回答，有些漫不经心地跟着回应：“你洗你的，我等你。”
卧室里又是一阵沉默。
你洗你的，我等你。
在这一段沉默中，季盛夏终于意识到自己前几分钟大条的神经，和这种时空上的暧昧。
颜凉时：“……”
季盛夏：“……”
季盛夏抢先开口：“对啊，我的意思就是，我们隔着你的卧室门还有你房间里盥洗室的门，然后我在客厅沙发这里等里。”
季盛夏还下意识用自己的双手打开，在卧室门和自己另一只手能到达的最远距离，比了个手势，即使颜凉时看不到。
季盛夏：“就，很远啊，你知道吧，和在隔壁还是楼上楼下等你都没有什么区别的，那么远。”
卧室里的颜凉时似乎轻咳了一声。
在季盛夏都快要双手捂住额头尴尬地原地跺脚之前，颜凉时开口了：“行，可以。”
“那就我洗我的，你等我。”
“就，在很远的，和隔壁还是楼上楼下等都没有什么区别的，那么远的，客厅。”
屋里重归安静。
季盛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颜凉时好像还在卧室收拾东西，至少在她问颜凉时选某家店或者某道菜行不行的时候，颜凉时不像是已经去洗澡了。
直到季盛夏已经点好下了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