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盛夏觉得自己是清醒地看着自己的动作。
她有意识,并且正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揽住了颜凉时,自己对颜凉时,上手了!
但动作和理智好像把她分裂成了两部分。
现在的她只感觉到了,兴奋。
这种兴奋好像要冲破胸腔,并且在她和颜凉时缩小距离的过程中,逐渐上升。
颜凉时:“……”
这显然也不在颜凉时的预料中。
他所预料到的,最暧昧的画面,还止步在季盛夏脸颊和额头的区域。
“说!”
季盛夏手上一用力,又把颜凉时往自己的方向一拉。
两人正紧紧地贴着沙发,但沙发的柔软在此刻像是要把这两个人往一个中心陷。
“说你上审美变迁的课了!”
颜凉时:“……”
他的眼神微闪,依然没有想到,季盛夏先问的居然是这件事。
季盛夏:“你说呀!”
季盛夏的语气显然着急了起来。
颜凉时深呼吸一口,看着季盛夏:“我上过审美变迁的课。”
季盛夏笑了:“呵。”
季盛夏:“我就知道。”
颜凉时在这时已经不想季盛夏误会到别的什么上,
坦诚道:
“不是你让我说我才这么说的。”
“我就是旁听过这门课。”
颜凉时抬眼看了她一眼:
“当时梁辞来找我的时候,也顺便蹭了一两节。”
季盛夏愣住。
很快:
“我就知道。”
“我看到的时候,我就知道。”
季盛夏只觉得自己越加矛盾,身体像是被分成了两个人,一个人在无止境地狂欢,另一个人却在不停地哭闹。
很难受地感觉。
最后,颜凉时看到的季盛夏,就变成了又笑又哭的样子。
颜凉时一下手足无措了起来。
哪里还记得自己脑海里排练过无数个和无数遍的剧情。
季盛夏:“你怎么不早说。”
“你怎么!”
“不早说!”
如果是他。
那就明白了。
那时电话里听到的,是梁思又或者是凉时,那端的声音,现在想想,其实也和颜方庭的声音对上。
医学世家,还有审美变迁的旁听生,也对上了。
更不用说。
自己在分开前,悄悄塞到他外套口袋里的那支独一无二钢笔。
是他。
原来那时候挡在她面前,
送她回寝室又不嫌麻烦得送她回壹号公寓的人,
自己不知道名字却心心念念找了这么久的人,
是他。
是颜凉时。
颜凉时不知道季盛夏这是怎么了。
自己曾经和她上过同一节课就这么让她激动吗?
但后来,他们再见面的时候,季盛夏不是既然没有认出来他,在认出来以后,不是依旧没有想起来他吗?
颜凉时眼神微黯,但还是无奈地,安抚着她:
“怎么了?”
“你这样,我会觉得自己欺负你了。”
这两人的这幅场景。
让任意一个认识他们之一的人来看,都会惊掉下巴。
季盛夏可能会和贬义词的趾高气扬扯上关系。
但绝不会和脆弱和哭泣两个词有关。
颜凉时可能会和冷脸王还有面无表情有关。
但绝不可能让人联想到温柔两字。
但偏偏,现在看起来,就像是冷脸王在温柔地安慰一个小朋友。
连“你要打我一下转移注意力吗”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季盛夏没停,甚至没看颜凉时。
但脑海中的思考速度似乎达到了二十年来最快——
ls是颜凉时,他从自己正式出道前就关注了她。
他曾经在发关于自己的动态前,难得发了一条原创的微博是,“找到了”。
找到谁?
找到什么?
颜凉时也保存着她送的钢笔,这么多年,甚至放在他书桌上最显眼的位置用定制的盒子装好……
季盛夏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好快。
好快好快。
她的声音终于慢慢收了起来。
像是为接下来的动作做好准备。
在逐渐沉默的空间里,季盛夏缓缓又清晰地,伸手抓住了颜凉时的下巴。
颜凉时满眼无奈,并没有什么抵抗的意思,甚至闭上眼睛扬了扬下巴。
她就算真的要采纳他刚刚的建议,打他一下转移注意力也没有关系。
不要再哭了就行。
他也没办法和一个小醉鬼计较吧?
但。
颜凉时在季盛夏动作后,
觉得,
还是可以——还是要——计较一下的。
揉捏脸颊或者是轻轻的拍打都没有到来。
到来的是,
柔软湿润的触感,落在了唇边。
还有唇瓣和唇瓣单纯相接时。
某人紧张的心跳。
和喷洒在脸颊上的呼吸。
颜凉时诧异地睁眼。
她甚至没有闭上眼睛,就这么专注地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的眼睛。
如果宇宙有黑洞,
如果海洋有漩涡。
颜凉时觉得,
它们就在他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