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弥的视线也?随剑光落下?,看到剑斩于孙威身上。
剑光消失,孙威身上毫发无?损,还是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眉头深陷,表情痛苦而?不安。
宴弥直直盯着那躺在床上的孙威,并未挪开视线。
而?房间中的其他人,则是在剑光消失后,一起扭头,望向了昊天镜中呈现出的画面。
孙威的灵魂深处,原罪之地。
那正在原罪中孕育的胎儿,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猛地睁开了眼。
所有?人看到这个胎儿睁开眼,都忍不住再次抽气。
因为这个胎儿的眼眶里,并没有?眼球!
空洞一片!
不知道是还没有?发育出来?,还是本就如此。
只是,这空洞的眼眶,让人看着只觉瘆人得慌。
也?就在胎儿睁眼的刹那,不知从?何?处来?的剑光已然划过,速度之快,眨眼所不及。
众人再看,这个胎儿肚脐与孙威灵魂记忆相?连之处,已经?被斩断。
贴着肚脐,齐根而?断。
胎儿与孙威的灵魂记忆分离。
那一根根为胎儿提供养分的红丝,那本是一根根扭在一起,因此才显得比其他血丝要粗。
可现在一经?分开,那系着的一端断开,那似扭成一股绳的红丝,顿时全部散开。
红丝无?所系,在孙威的灵魂中飘荡。如同风中的线,轻轻摇曳。
而?在那原本维系着胎儿的红丝顶端,此刻却已经?变得焦黑,就仿佛是被什么东西灼烧了般。
也?就在朝衡斩断那灵魂记忆与胎儿之间的维系之时,那正处于睡梦中,却极其不安稳的孙威,到底是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眉头也?皱得越发紧,依旧还在那深深的不安之中。
宴弥眸光收敛,瞥了眼孙威。
想要斩断那胎儿与孙威之间的维系,孙威自然不可能全身而?退。
但?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因为换一个人,根本无?法将这根宛若脐带的东西给?斩断。
反倒有?可能被这原罪之根出传染,陷入到无?尽的罪恶中,再无?法获得救赎。
也?是朝衡手持圣德之剑,万法不侵,可斩一切邪祟。
朝衡已经?将孙威灵魂的损伤降到最小。
梦貘注视着那闭着眼的胎儿与孙威的灵魂记忆分离,在胎儿睁开空洞双眼的那一瞬,梦貘会时不时进入到孙威的梦境中,观察孙威的梦境。
孙威依旧还在前世的记忆中沉沦。
这也?是当然的。
那一根根代表着前世记忆的红丝,依旧还在。
并未消失。
胎儿睁开空洞的眼,就在李玄青爷孙和金繁小队五人,猜想着下?一步该如何?时,朝衡只淡淡的说出了一个字,“去。”
随着朝衡的话音落下?,昊天镜上,立刻绽放出了一道金色光柱,将躺在床上的孙威笼罩。
而?在孙威的灵魂深处,便如同那太阳破开了乌云,光芒直射而?下?,不留任何?反应余地地,便将那刚刚睁开眼,不及反应的胎儿给?罩住。
胎儿瞬间犹如被定住了般,在这个金色光柱下?一动不动。
然而?,在外的昊天镜,却开始轻微的震颤起来?,仿佛是在极力压制着什么一样。
与此同时,那一直盘旋于屋中的三只金乌,发出一声好?似冲锋般的啼叫,然后便向着那躺在床上的孙威俯冲而?去。
其中一道乘着那如同光照般的金光,与其他两?只三足金乌,如同一道耀眼金光一闪,没入到孙威体内,直入到孙威的灵魂深处。
那乘着金光而?来?的三足金乌,一出现,再一眨眼,便已经?用自己的三只爪,抓住了这个处在昊天镜照射中,不能动的胎儿。
也?就在三足金乌抓住胎儿的那一瞬间,三足金乌的爪下?,竟是滋滋冒出黑烟。
天生?原罪之胎,集九世秽气,又汲取痛苦等情绪,他自己本身便是一大凶器,但?凡与他接触者,会在瞬间便被他所侵染,成为恶徒。
但?昊天镜至阳至罡,万阳之宝,能克制世间邪祟之物,又岂会被那邪祟东西所污染。
虽然邪祟之物过强的话,它也?可能会受损。
就好?像水能灭火,火亦能沸水一样。
因此,那三足金乌爪下?滋滋外冒的黑气,落入到李玄青他们等人的眼中,并不能分辨出,究竟是那罪胎所冒出的黑气,还是三足金乌所冒出的黑气,亦或者是两?者皆有??
他们不禁开始担忧起来?,昊天镜会不会因此而?受损。
昊天镜可是他们的镇派之宝!
他们一直以他们门派中有?一件完好?的上古法宝而?骄傲自豪,还经?常拿着昊天镜去别的门派请别人观赏,实则行炫耀之事。
若是昊天镜损了,别说他们昊天镜还会不会有?如今在道门中的地位,就说他们常去炫耀的那几?个门派,不知道会怎样看他们笑话。
他们已经?想象到那些家伙幸灾乐祸的嘴脸!
但?,法宝与人对敌,受损也?是在所难免的事。
除非他们一直将昊天镜留在宗门里,不使用昊天镜,那么也?就不用担心昊天镜受损的问题了。
可法宝就是要用的。
而?他们手上的昊天镜,本是难得可以克制那些邪祟之物的东西。
他们修炼,也?是为了这天下?苍生?出一份力。
希望与他们共同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们,能少经?历一分他们所不知的苦难。
这是他们道门的责任。
其实,在将昊天镜带到这里来?之前,他们已经?知道这个任务不一般,也?已经?做好?了昊天镜可能会受损的准备。
但?是,当这种情况真的可能发生?时,他们的心脏还是一揪一揪的疼,心疼。
他们会担忧也?是人之常情。
无?论?到最后,他们的昊天镜是否会受损,他们只希望,他们的付出不会白费。
李玄青和李洛辰对视了一眼,神情都变得异常坚定。
然后一起扭头,望向了那持剑而?立的朝衡,心底稍安。
他们想,也?不会白费!
这个罪胎对他们来?讲虽然可怕,但?是他们身边可是有?朝老板的!
这一刻,他们对朝衡充满了信心。
宴弥感受到什么,视线从?床上孙威身上移开,轻轻瞥了眼李玄青这对爷孙。
与此同时,那抓着罪胎的三足金乌,正顺着金色光柱,原路返回。
其他两?只三足金乌在外,跟随着光柱中抓着罪胎的三足金乌,就如同在护送一般。
一切进展都似乎很顺利。
就连李玄青爷孙都以为,这个罪胎会就这样被取出来?时,突然变故生?起。
那些被斩后,便如水草在灵魂中飘动的血丝,突然动了,齐齐向着罪胎直射而?去,就仿佛是要将那罪胎给?夺回去一样。
而?在他们下?方,那已经?模糊的“罪”字,也?突然涌动着上升,向着罪胎而?去,宛若黑色粘稠的浪涛,凡是与光柱所接之处,光柱的金光便暗淡一节。
那黑色粘稠的浪涛,有?高有?低,其中长出的就仿佛那母亲的手臂,伸向罪胎,想要向三足金乌要回从?自这里被抱走的孩子?一样。
罪乃天罚,并无?灵性?,又如何?会将罪胎当作自己的孩子?。
罪胎窃取了天罚,只差那么一点点,便可成就自身,虽然现在还欠缺了一点,但?天罚与罪胎之间,到底还是隐隐有?了联系。
毕竟,不管这天罚是否有?灵,罪胎都是依托他而?生?。
现在罪胎被昊天镜压制,不能动,不是罪胎所为,那么只能是那三个天师在孙威前世所做了。
在罪胎没有?完全孕育之前,不能让罪胎离开这里。
“不好?。”
外面,那躺在孙威枕边的梦貘敏锐的察觉到什么,猛地站起,望向了自己身边的孙威。
也?就在这一瞬间,原本只是睡得不怎么安稳的孙威,突然剧烈地摇晃起头,嘴里发出呓语:“不、不、不……”
孙威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虽然未醒,但?孙威眼皮底下?的眼珠子?确却是在胡乱转动着,他的脸色更是已经?煞白,嘴唇上的血色褪去,仿佛受到了极度的惊吓一般。
梦貘消失,又出现,然后神情着急道:“他的梦境变了!不属于孙威的记忆,但?是看着很不对劲!”
李玄青等人看到这一幕,也?是大惊,看了看那昊天镜中前后夹击般的血丝与天罚,又看了看那正躺在床上的孙威。
因为昊天镜正在接引三足金乌,所以他们并无?法得知,孙威的梦境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样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