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美人,袁能在还未得手的时候一向耐心十足。
像纪廷森,他曾经见过对方的拍的杂志封面,那时候其实起了意,不过打听过是耀辉娱乐老总的心头宝,就放弃了。
广龙娱乐虽然规模不小,但和耀辉还是有差距。
可这自己送上门来的美人,又不是他撬的墙角,不占便宜白不占,而且没准对方也看上他什么好处。
不过出于男人的直觉,他不阴不阳道:“纪大明星倒是个怜香惜玉的人,白宁在剧组很讨人喜欢吧?”
纪廷森淡笑道:“袁总忘记了,我在这部剧里也砸了钱,开拍这么些天了,主演的脸用不成,损失的不还是大家的利益。”
剧组的人只有少数几个知道纪廷森也是投资人,袁能作为投资人之一,这一点倒很清楚,只是纪廷森的外貌实在是太出众,要是不提这个,他一时还真想不起来。
一拍脑袋:“还真是,是我冲动了,小贱人不听话,翅膀还没硬就想飞......”
两个人一路过去,纪廷森在袁能啰嗦之余,刻意的往广龙娱乐的一些事上引。
他投资《念念不忘》前了解过其他投资人,袁能最近几年在广龙负责什么项目,总能说上几句。
不出所料,袁能性格冲动而贪婪,又听纪廷森言之有物,话里意思还要投资他们公司的剧,想让他引荐一二,占美人便宜的事不由往后挪了挪。
等到餐厅的时候,已经亲切的称呼纪廷森为纪老弟。
两个人相谈甚欢,还约定下次见面详谈,袁能好像有急事,电话响了好几次之后实在坐不住了,这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纪廷森等袁能走了,换了个桌子,重新叫了壶茶。
他揉揉太阳穴,倒不是累,袁能嗓门太大了,吵得人心烦。
不过合作是不可能合作的,敷衍两句而已,之后怎么处理白宁的事,还要再想想。
再一抬眼,服务员没上来,端茶的竟是封迎凯。
纪廷森看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哑然失笑,等对方拉开椅子坐了,才道:“我可请不起封导这样的人服务。”
封迎凯倒了一杯茶推到纪廷森面前,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笑道:“给你服务,终身免费。”
他原本去处理一些家务事,没想到袁能那个混不吝居然......还好纪廷森没出事。
接了副导演的电话就一路赶来这里,期间又急又气,心里都将袁能切成十七八段了,没想到上楼就听到袁能一口一个纪老弟。
知道纪廷森能应付,松口气之余觉得新奇,想了想又感觉似乎就该如此,就没有立即过来。
封迎凯还是提醒纪廷森,袁能作风流氓不是个好东西,这样的人最好不要招惹。
纪廷森应了声,又将封迎凯一气儿喝完的茶满上:“我知道了。”
认识好些天了,他知道封迎凯是个讲究人,可是现在喝茶像老牛饮水,明显赶路赶的急,心里不禁有些感动。
封迎凯觉得纪廷森哪里变了,可细看好像没变。
反正怎么看,好像哪里都好。
两个人回到剧组将近三点,白宁挨了打显然拍不了,便将纪廷森和男三号尹连云的戏份提前。
有些准备工作要做,四点开拍。
纪廷森趁着这段时间回了酒店,将在餐厅带的糕点等食物让助理送到白宁的房间。
他没进去,想着白宁这时候应当想一个人静一静。
白宁的确这么想,甚至恨不能躲到床底下,听到助理说“纪老师还要赶去拍戏,说不进来了,让你好好休息一天。”时,松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落。
很快手机响了,三条信息都来自纪廷森。
【袁能最近要出差,短时间不会回来。】
【我是剧组投资人,不会有事。】
【好好吃饭,好好休息,明天ng不能超过十遍,否则我带去的小零食你就不准吃。】
白宁没敢回,但心里的害怕、怨愤、羞惭好像都淡了许多,真的就抱着手机睡过去了。
纪廷森这里,和男三号尹连云对戏,他是有一点头疼的。
这位饰演陈念青梅竹马的艺人,好像天生对他有点敌意,敌意他不怕,但情绪若有若无的带进戏里,有时候会不那么顺畅。
尤其是今天这一场,纪廷森饰演的楚随州要和尹连云的角色握手言和。
想什么来什么,下楼的时候正碰到在大厅里玩手机的尹连云。
英气勃勃的一个男人,若不是在同性恋婚姻法通过前出柜掉了大批粉,没准已经是一线了。
出柜没有对错,但时机不恰当,直接导致这位颜值演技都在行的男演员,现在只能跑到偶像剧里做男配,实在是有些可惜。
纪廷森和尹连云擦肩而过,没打算打招呼。
进剧组的时候想认识来着,结果人家很不耐烦,没必要上赶着。
没想到尹连云这次先开口了:“纪老师,一起啊?”
看纪廷森微有讶异,尹连云脸上热气一涌,但男人么知错就改,也不遮掩:“以前是我误会你了,对不住。”
以前他就知道纪廷森是什么名声,打定主意进组了也跟对方保持距离,后来又听对方拒绝出演这部剧,明显是瞧不上同性恋。
进组了,纪廷森看着对谁都和和气气的,可尹连云心里早有了偏见,即使白宁那个鹌鹑一样的男生都敢蹭纪廷森的饭,他依旧不屑。
可是今天白宁被打的时候,他当时不在,就是在的话,在暴怒的投资商手下救人,估计心里也犹豫,没准就怂了。
没想到纪廷森居然敢......这么大气的爷们,谁不喜欢。
纪廷森没想到尹连云看上去英气又高冷,结果是个话痨,人也很有意思。
两人很快就熟悉了。
如此,下午的戏就拍的比平常都顺利。
晚上天擦黑的时候,下起了雨。
纪廷森半卧在床上看文件,心里压着事,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坐起来。
也许该给严特助打个电话,好好查一查袁能和白宁的事。
既然查了,就是有管一管的心。
他不是圣母心发作,可是碰到眼前的弱势无助的小男孩,哪怕对方有自作自受的嫌疑,还是忍不住。
这和前世的一些经历有关。
那时候他在国外读书,忽然就接到家里的电话,说弟弟南初杀了人。
即使以最快的速度回国,那个他生理学上应该称呼为父亲的人,已经将一切都按死
。白宁摇头。
纪廷森:“小凡买了,一起吧,顺便对个戏。”
这一天,闲言碎语也有,但看几个主演没事人一样,大部分人反而感觉太八卦的自己好像才是个异类,渐渐的也就没有人提昨天发生的事了。
封迎凯对白宁没好感,当然对很多人都没有,懒得在乎和计较。
可是那个青年有意无意保护着一个人的样子,让他有些嫉妒还有......羡慕。
所以,即使白宁状态还是不太好,未免某个人多耗费心力,封迎凯骂人的时候稍稍收敛了一点。
这天,纪廷森拍完戏后是晚上六点多。
收拾东西等杂七杂八的时间算上,回家的话晚上十点前肯定能到,这样明天一整天都能呆在家里。
不过他是个随遇而安的人,而和秦镇的家好像也没什么吸引力,并不想着急忙慌的赶路,就慢腾腾的收拾了东西,然后睡觉。
明天早晨吃完早饭再走,中午前到家,吃过午饭休息一会儿,下午再回来,正好赶上剧组的晚饭,稳妥。
翌日一早,司机兼保镖将纪廷森送到了蓝展小区。
同坐车上的赵一凡惊讶的张大嘴巴,他家境也很不错,但也不能在蓝展小区拥有一套房子。
千说万说总是纪哥厉害!
纪廷森回到家是十一点,因为提前通知过,阿姨已经在做饭。
他去楼上洗澡换衣服,下楼后正好吃午饭。
午饭之后他去阳台看了看秦老夫人送的花,走来走去差不多二十分钟,算是一种另类的饭后运动,然后上楼午睡。
纪廷森不知道,在他上楼后不到半个小时,又有人回来了。
阿姨正在收拾厨房,看到秦镇回来有些惊讶:“秦总,您吃午饭了吗?”
以前秦总中午没怎么回来过,她偶尔做饭都是纪先生提前通知,只做一个人的量。
“不用。”秦镇说,总觉得哪里不对,转头又看了一眼玄关,发现有换下来的休闲鞋。
那绝不是他的风格,脚步顿了下,问:“谁回来了?”
其实家里就两个人,这问题问的无疑很怪,不过阿姨没注意到,顺口道:“纪先生刚回来不久。”
秦镇的第一反应是,纪廷森居然没告诉他要回家的事。
不过下一瞬他就了然,纪廷森是在努力的避开他。
还挺用心。
秦镇最近手头有些事忙到头昏脑涨,现在告一段落,正处于压力乍轻疲累滚滚的程度,所以才翘班回家,打算睡个天昏地暗。
进门前的打算是直接上楼,可鬼使神差的,他拖着疲乏的身体到餐厅。
淡淡的饭菜香气还缭绕在空气中。
但桌子上空荡荡,没有饭菜,也没有用餐的人。
阿姨放好盘子,回头:“秦总,纪先生上楼去了。”
秦镇:“......我不找他,给我倒杯水,要温的。”
阿姨倒了水,手脚麻利的收拾好东西后准备离开,走前向秦镇报备:家里的小孙子过生日,她下午想请个假,晚饭就做不了了。
这件事她刚才和纪先生说过了,还得了对方的祝福和红包。
当然,阿姨重复说不是为了要红包,只是最近两个男主人的生活并不重叠,请假的事都要通知到才好。
本来准备发信息,现在有机会当面说,就说了。
秦镇说知道了,然后窝进沙发里。
他知道应该上楼,洗澡后再睡会很舒服,但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让他就呆在了客厅。
身体好像有点发烧,在半梦半醒中,秦镇脑海里各种念头翻涌。
他想明白了为什么不上楼。
虽然纪廷森因为爱而不得躲着他,但作为名义上的伴侣,半个月未见面,他应该和对方见一见。
只是为了那四百万,得看看他长肉了没有。
还有严特助查的资料,那个什么袁能是个披着人皮的恶棍,要警告不知天高地厚的纪廷森,少招惹这些人。
秦家不是招惹不起,只是没必要亲自和这种人接触。
君子不立危墙,就纪廷森那样单薄简单的身体和心性,应付不来袁能的,说不准被人卖了还要替人数钱。
再不行也该由他解决,就那个他一个胳膊就能包圆的腰......太弱了。
不行不行,不能主动包揽这些事。
手指按了按滚烫的额头,秦镇在昏过去前还皱着眉,不能给纪廷森什么暗示,让对方以为......先观望吧,要是他来求助,那自己就勉为其难的
纪廷森定了闹钟,醒过来正好下午一点半。
还有一个半小时,他收拾好要带的东西,然后下楼奔向最终的目的地:洗衣房。
洗衣房在一楼角落的房间,需要穿过客厅。
因为寂静而显的空旷的客厅中,好像有哪里不对......沙发上搭了一件黑色的西装,家里经常穿西装的人只有一个。
秦镇回来了?
刚被穿过的最新鲜的西装,纪廷森觉得,他可以摘个纽扣“手藏收藏”。
“心怀不轨”的人总是容易受到惊吓,走近了看到沙发上躺着的秦镇,他呼吸都被吓到停了一瞬。
怎么睡在这里?
脸看着还有点红......病了?
纪廷森叫了秦镇的名字,对方毫无反应,只是很明显呼吸粗重。
他伸手,想探一探秦镇的额头,刚刚碰到热度惊人的皮肤表面,手腕就被拽住了。
攥的很紧,犹如在洪流中拉住仅有的浮木。
躺在沙发上人事不省的男人,也不知梦到了什么,呢喃道:“妈......妈......别走......求你......”
本来想挣脱的纪廷森,手臂不由卸了力。
这样的秦镇,好像有些可怜。
这个男人无论从财富地位还是本身的气场容貌,都绝不会让人将他当做一个弱者,可是事实上,纪廷森从原著中窥到过他的过去。
秦镇的父亲是秦家的长子,因为爱上普通人家的姑娘且誓死不分手,被当时的秦老太爷逐出家门。
秦父也硬气,生生在外面结婚生子,气的秦老太爷和他断绝了父子关系。
可惜秦镇十三岁的时候,秦父车祸抢救无效去世,临终前怕
。妻子受委屈,还嘱咐对方不要将秦镇送回老宅,他留下的遗产足够母子二人过普通人的生活。
然而秦父没有料到,妻子爱他甚深,勉强带着秦镇过活两年后实在忍不下去了,将十五岁的秦镇送到秦家之后,就自杀追随丈夫而去。
得知长子已经去世两年,秦老太爷心脏病突发,不久后也去世了。
短短两年失去三个长辈,很多人都说是秦镇克亲,有些秦家旁系,甚至当着面说秦镇是天煞孤星,是扫把星。
纪廷森想,当初秦镇被母亲送到秦家,一定很不愿意。
十五岁......半大的少年好像逃走过,还在外面流浪过一段时间,打架斗殴争勇斗狠,要不是被秦老夫人及时找到并加以教导,再发展下去,下半辈子估计要在牢·房里度过。
大概两三分钟后,秦镇梦魇的那阵过去,手上的力气松了。
纪廷森小心翼翼将胳膊抽回来,发现手腕都被秦镇攥出了一圈红印。
秦镇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完全昏迷的状态,纪廷森可搬不动他,遂放弃将人挪到楼上房间的想法。
测体温三十九度多,贴降温贴,擦汗涔涔的脸,叫家庭医生,顺便又煮了粥。
纪廷森忙活这些差不多半小时。
等闲下来了才想,秦镇应该不想看到他。
身体强健的时候都不想,虚弱的时候应当更不想,估计还会怕黄花大闺男的清誉毁在自己身上。
“黄花大闺男”这类词,他是跟赵一凡学的,挺应景
再说,剧组那里也不能耽误。
之前请假日期确定后因为白宁推迟了一天,再出别的事,剧组的戏又要跟着调整。
封迎凯是很好说话,但他不能因此肆意浪费对方的宽容。
纪廷森给严特助打了个电话,告知了对方秦镇的病情。
别的人不方便,但这位特助深知他和秦镇的婚姻实际情况,而且时常防备“他”像防备什么采花贼一样,对秦镇算是十分忠心。
严特助的确很急,但老板给他放假两天,他现在人在外地,刚回来得到半夜。
头一次不再严谨而冷漠,恳求道:“小老板,请您在我回来前照顾好老板,我会尽快......”
未免对方不耐烦,他还好声好气的说,已经将袁能有关的资料发到了纪廷森的邮箱。
纪廷森在阳台打的电话,挂了电话回来,将秦镇身上滑落下的毯子又给人盖回去。
这之后,他再一次重复贴降温贴、擦脸、擦脖颈的行为,然后看着对方喉结微耸动的线条利落的脖颈,有那么点儿蠢蠢欲动。
上次也是在沙发这里,晕过去的是他,秦镇身上那种冷冽如寂寂长夜的味道,不会是幻觉吧。
也许这是唯一的机会,可以再感受一下。
就一下。
纪廷森犹豫了两分钟,然后弯腰。
他想,秦镇之前应该很忙也很烦躁,因为衬衣上有淡淡烟味、洗衣液的香味,还有汗味。
味道有点复杂,但不难闻。
再然后,鼻端能感受到是身体散发的热气。
高烧患者都这样。
鼻尖在靠近脖颈和锁骨那一片,间隔一两厘米的时候,那种晨露在草叶上迎风晃动的冷感,熟悉的让人想多嗅几口。
要是秦镇是个什么小动物就好了,能够抱着吸,纪廷森遗憾的想。
大概停顿了一秒的功夫,他退开。
乘人之危已是不该,要是还没完没了,那太没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