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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历却像是没听见,拿起她刚才剥了一半的葡萄,慢悠悠地剥干净,递到她嘴边:<span>弘历</span>吃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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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萄的甜香钻进鼻腔,景娴却觉得涩得发苦。她偏过头,紧闭着嘴,眼里的倔强像刚抽芽的野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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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弘历</span>怎么?</p>
弘历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指尖的力道让她疼得蹙眉,<span>弘历</span> 只敢给傅恒剥东西?他给你的胆子,就这么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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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傅恒,景娴的眼神亮了亮,带着点被激怒的尖锐:<i>钮祜禄景娴</i>傅恒不是皇上想的那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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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弘历</span>哦?那他是哪样?</p>
弘历的拇指摩挲着她的下颌线,那里的皮肤细腻得像上好的白瓷,<span>弘历</span>是那个在禁苑里跟你私会的?还是那个临走前跟你拉拉扯扯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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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景娴心里。他什么都知道!他早就派人盯着她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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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钮祜禄景娴</i>皇上监视臣女?</p>
她的声音发颤,眼里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滚了下来,砸在弘历的手背上,滚烫的,<i>钮祜禄景娴</i>您是天子,怎么能做这种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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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弘历</span>朕是天子,想要什么,想知道什么,有何不可?</p>
弘历的眼神沉了沉,指腹擦过她的泪痕,动作带着点近乎粗暴的温柔,<span>弘历</span>包括你心里想的是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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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起那颗剥好的葡萄,强行塞进她嘴里。甜腻的汁水在舌尖炸开,景娴却像吞了黄连似的,连带着心口都泛着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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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弘历</span>傅恒远在边关</p>
弘历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像毒蛇吐信,一字一句地砸在她心上,<span>弘历</span>准噶尔的戈壁滩埋了多少人,你知道吗?他能不能活着回来,还不一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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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娴的瞳孔猛地收缩,像被人狠狠打了一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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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钮祜禄景娴</i>你别咒他!</p>
她猛地推开他,从他怀里跌坐到地上,鹅黄色的裙摆散了一地,像只折了翅的蝴蝶,<i>钮祜禄景娴</i>傅恒一定会回来的!他答应过我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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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弘历</span>答应?</p>
弘历嗤笑一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龙袍的下摆扫过她的发顶,带着压迫感,<span>弘历</span>男人的承诺,最当不得真。尤其是在生死面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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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蹲下身,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着自己。他的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愤怒,有嫉妒,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受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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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弘历</span>景娴,别太当真。</p>
他的声音放得很轻,却像冰锥似的扎进她心里,<span>弘历</span>他若回来了,朕或许还能成全你们。可他若回不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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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腕间那只羊脂玉镯上,眼神暗得像深不见底的寒潭:<span>弘历</span>你总要找个依靠。朕是皇上,朕能给你的,比傅恒能给的,多得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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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娴的嘴唇哆嗦着,眼泪掉得更凶了,却死死咬着牙不说话。她看着弘历近在咫尺的脸,那张年轻俊朗的脸上,此刻却写满了让她陌生的偏执和占有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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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她认识的四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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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会给她带糖糕,会笑着揉她头发的四哥,早就被这养心殿的权欲和龙涎香,熏得变了样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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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钮祜禄景娴</i>放开我。</p>
她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眼神却亮得惊人,带着从未有过的倔强,<i>钮祜禄景娴</i>傅恒会回来的。我等他。就算他回不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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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吸一口气,泪水模糊了视线,却字字清晰:<i>钮祜禄景娴</i>我也不会跟皇上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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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历捏着她下巴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出青白。他看着她眼里那点毫不掩饰的抗拒,像看到了傅恒临走前那副“非她不可”的模样,心口的妒火瞬间烧得更旺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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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弘历</span>你会后悔的。</p>
他的声音冷得像冰,猛地松开手,站起身拂袖而去,明黄的龙袍在地上扫过,带起一阵凌厉的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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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娴跌坐在冰冷的地砖上,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屏风后,终于忍不住捂住脸,压抑地哭了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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腕间的玉镯硌得她生疼,像傅恒临走前那句坚定的“等我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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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的龙涎香依旧浓郁,可景娴觉得,这香气里藏着的,全是化不开的苦涩。她知道,从今天起,弘历不会再给她好脸色了。可她不后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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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钮祜禄·景娴,是那个会在海棠树下等一个人的姑娘。就算前路再难,她也要等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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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外的秋风卷着落叶,敲打着朱红的窗棂,像谁在低声哭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