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玉轩的窗纸被风穿了个洞，冷风卷着雪沫子灌进来，落在景娴单薄的肩头。她已经三天没沾过米粒了，原本就苍白的脸此刻像张薄纸，连嘴唇都褪成了青灰色，唯有一双眼睛，还死死盯着墙外那片灰蒙蒙的天，仿佛要在那里盯出个窟窿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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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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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门被猛地撞开，带着一身寒气的弘历闯了进来。明黄的龙袍扫过地上的碎瓷，发出刺耳的响。他一眼就看到了窗边那个摇摇欲坠的身影，心头的怒火瞬间被揪紧的疼取代，大步冲过去，攥住她细得像芦苇杆的手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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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弘历</span>钮祜禄景娴！</p>
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咆哮，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span>弘历</span>你就这么作践自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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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娴缓缓转过头，睫毛上结着层细霜，呼吸微弱得像风中残烛。她看着弘历震怒的脸，嘴角竟扯出抹极淡的笑，那笑意里裹着的寒意，比窗外的风雪还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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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历被这笑容刺得眼疼，猛地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他的力道很大，指腹陷进她瘦削的脸颊，强迫她抬起头看着自己。<span>弘历</span>你想死？</p>
他的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一寸寸刮过她的脸，<span>弘历</span>问过朕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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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弘历</span>传朕的话，把药端来！</p>
他头也不回地吼道，声音震得殿梁上的积尘簌簌往下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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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太监捧着黑漆漆的药碗进来，药汁的苦涩味瞬间弥漫开来。景娴闻到那味就开始反胃，下意识地想躲开，却被弘历死死钳制着，连动都动不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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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弘历</span>张嘴。</p>
弘历拿起银勺，舀了满满一勺药，强硬地凑到她唇边。药汁滚烫，溅在她下巴上，烫得她瑟缩了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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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钮祜禄景娴</i>滚开……</p>
景娴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嘴唇抿得紧紧的，眼里的恨意却像烧红的烙铁，<i>钮祜禄景娴</i>我不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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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弘历</span>由不得你！</p>
弘历捏着她下巴的手猛地用力，迫使她张开嘴，一勺药狠狠灌了进去。苦涩的药汁呛得她剧烈咳嗽起来，眼泪和药汁一起顺着嘴角往下淌，滴在她单薄的衣襟上，洇出深色的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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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钮祜禄景娴</i>咳咳……放开……</p>
她拼命挣扎，可三天没进食的身子哪还有力气？手腕被他攥得生疼，骨头像要碎了似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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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历又舀起一勺，正要再灌，景娴却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偏头撞向他的手臂。银勺“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滚烫的药汁泼了一地，冒着白气的药渣溅在他明黄的龙袍上，像块丑陋的污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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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钮祜禄景娴</i>七哥呢？</p>
景娴喘着气，眼神死死锁住他，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执拗，<i>钮祜禄景娴</i>我要见弘昼！你把他藏到哪里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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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历低头看着地上的狼藉，看着那滩迅速冷却的药汁，胸口的怒火“腾”地窜了上来。他猛地抬头，一把掐住她的脖颈，将她按在冰冷的墙壁上。<span>弘历</span>到了现在，你想的还是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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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脸离她很近，呼吸里的龙涎香混着怒火喷在她脸上。<span>弘历</span>傅恒在你心里，弘昼在你心里，这碎玉轩的一草一木都能入你眼</p>
他的指尖越收越紧，看着她因为缺氧而泛红的眼眶，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span>弘历</span>可朕呢？景娴，你眼里到底有没有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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