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珠顺着琉璃瓦的弧度滚落,砸在弘历的龙靴上,溅起细碎的水花。他盯着雨里那个摇摇欲坠的身影,胸口的怒火像被狂风卷着的野火,烧得越来越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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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这么想替他求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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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迈开脚步,一步一步走下汉白玉台阶。龙靴踩在积水里,发出沉闷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景娴的心上。雨水很快打湿了他的衣襟,明黄的龙纹在湿衣上晕开,像团燃烧的火焰,却暖不了他眼底的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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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景娴面前时,他停住了。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她的头发黏在脸上,混着雨水和血污,石青色的宫装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单薄得仿佛一折就断的轮廓。那双往日亮得像琉璃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浑浊的红,像被雨水泡坏的宝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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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弘历</span>抬起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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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历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景娴没动,只是死死咬着下唇,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她怕一抬头,就会看到他眼里的嘲讽,怕自己好不容易撑着的那点力气,会瞬间崩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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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弘历</span>朕让你抬起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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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怒的低吼伴随着粗暴的动作——他猛地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指腹带着雨水的冰凉,力道却大得惊人,像是要把她的下颌骨捏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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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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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娴疼得闷哼一声,被迫仰起头。雨水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淌,灌进她的眼睛里,涩得她睁不开眼,只能模糊地看到弘历那张覆满寒霜的脸。他的手指深深陷进她的皮肉里,指甲几乎要嵌进下巴的骨缝,疼得她浑身发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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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弘历</span>为了他,你不惜在雨里跪着?</p>
弘历的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一寸寸刮过她的脸,<span>弘历</span>钮祜禄景娴,你就这么惦记傅恒?惦记到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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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用力晃了晃她的下巴,景娴的头被迫跟着摆动,额头上的伤口被牵扯得剧痛,眼前阵阵发黑。<span>弘历</span>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p>
他的声音里带着残忍的快意,<span>弘历</span>像条丧家之犬!就为了那个被贬去守皇陵的男人,值得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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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钮祜禄景娴</i>放开……</p>
景娴的声音嘶哑得像破锣,每说一个字,下巴的疼就加剧一分,<i>钮祜禄景娴</i>求你……放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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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弘历</span>放开?</p>
弘历冷笑一声,俯下身,脸离她只有咫尺之遥。他的呼吸喷在她脸上,带着龙涎香和雨水的湿冷,<span>弘历</span>放开你,让你再去找他?让你告诉他,你为了他,在朕面前像条狗一样求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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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钮祜禄景娴</i>不是的……</p>
景娴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混着雨水砸在他手背上,滚烫的,<i>钮祜禄景娴</i>皇上,求您……饶了他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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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弘历</span>饶了他?</p>
弘历的眼神陡然变得猩红,捏着她下巴的手猛地用力。景娴疼得身体弓起,像只被抓住的幼鸟,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呜咽。<span>弘历</span>那谁来饶你?</p>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咬牙切齿的狠劲,<span>弘历</span>你在御花园拉着他的手时,怎么没想过会有今天?你为他跪在这儿时,怎么没想过朕的感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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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松开手,又在她猝不及防时,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就是那只被傅恒攥过的手腕,上面还留着淡淡的红痕,像根刺,扎得他眼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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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弘历</span>你记住了,钮祜禄景娴。</p>
弘历的指甲深深掐进她的皮肉里,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span>弘历</span>你是朕的娴贵人,是刻在宗人府玉牒上的人!你的眼泪,你的膝盖,你的命,全都是朕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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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娴被他捏得疼出了眼泪,却死死咬着唇,不肯再发出一点声音。她看着他眼里疯狂的占有欲,看着他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的睫毛,忽然觉得无比讽刺——这个男人,口口声声说她是他的,可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她这个人,而是她的顺从,她的臣服,是那份被皇权包裹的、令人窒息的掌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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