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们很快涌了进来，一个个背着药箱，脸色煞白地跪在地上。李太医颤抖着给景娴诊脉，手指刚搭上她的腕脉，就吓得差点瘫倒：“脉……脉息微弱，有滑胎之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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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弘历</span>废话少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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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历一脚踹在旁边的药箱上，药瓶滚落一地，发出刺耳的响，<span>弘历</span>给朕保住她！还有孩子！两个都要保住！要是少了一根头发，朕诛你们九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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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们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拿出银针、汤药，围着床榻忙碌起来。弘历站在一旁，看着银针扎进景娴的穴位，看着褐色的药汁被强行灌进她嘴里，看着她疼得浑身颤抖，指甲深深掐进床板，心口的疼比自己受伤还要剧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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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不想追究了。不想追究是谁给的药，不想追究是谁的胆子有多大，甚至不想追究景娴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现在只想让她活着，让她肚子里的孩子活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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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的孩子，是他和景娴的孩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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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李太医终于松了口气，擦着额头的汗，颤巍巍地回话：“皇上……娘娘和小主子……都保住了……只是娘娘身子亏得厉害，需得好生静养，万不能再动气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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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历猛地跌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后背的龙纹被冷汗浸透，贴在身上冰凉刺骨。他看着景娴渐渐平稳的呼吸，看着她苍白脸上退去的死灰，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腿一软，差点从凳子上滑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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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弘历</span>出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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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挥挥手，声音嘶哑得像破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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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和宫女们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弘历缓缓伸出手，轻轻抚上景娴的小腹，那里依旧平坦，却仿佛能感受到一个微弱的心跳，像颗破土而出的种子，带着顽强的生命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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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娴慢慢睁开眼，眼神依旧空洞，却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疲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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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弘历</span>景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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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历握住她的手，把它放在她的小腹上，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寝衣传过去，<span>弘历</span>这是我们的孩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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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珍视，<span>弘历</span> 等他生下来，朕就立他为太子。将来，这万里江山，都是他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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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为她会感动，会像别的妃嫔那样，含泪谢恩，可景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任何波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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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好一会儿，她轻轻抽回了自己的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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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动作很轻，很缓，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疏离。她的手落在身侧，指尖微微蜷缩，像是在抗拒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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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历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他看着景娴那张依旧苍白的脸，看着她眼底那片深不见底的冰湖，忽然明白了——就算晋封了娴妃，就算许了太子之位，就算孩子保住了，有些东西，还是回不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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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落在那堆金光闪闪的赏赐上，晃得人眼晕。可这满室的富丽堂皇，却暖不了两人之间那道无形的鸿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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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历看着景娴紧闭的眼，缓缓收回手，攥成了拳。指节泛白，掌心还残留着她小腹的温度，和那道被他强行按住的、却终究抽回的手的触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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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孩子，或许能绑住她的人，却绑不住她的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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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不在乎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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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她在他身边，只要孩子能平安降生，哪怕她的心是冰做的，他也有办法一点点焐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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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皇帝，他有的是时间，有的是手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