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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富察傅恒</span>对不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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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字哽在喉咙里，带着血沫子的腥气。傅恒的眼眶猛地红了，滚烫的泪毫无预兆地砸下来，落在景娴的手背上，又顺着指缝滴进锦被里，洇出一小片深色的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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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那年在富察府的海棠树下，她踮着脚够花枝，鹅黄色的裙角扫过他的靴面，笑起来眼睛弯得像月牙：“傅恒，你说这花能开多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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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开到你嫁人的那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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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他以为，他能护着她，护着这海棠花，护着她眼里的光。可他错了。他去了准噶尔，回来时她成了皇上的人；他被贬去遵化，她在宫里受着克扣和暗算；他去平定回部，她却病成了这副模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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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所谓的战功，所谓的荣耀，原来都是用她的苦熬换来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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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富察傅恒</span>是我没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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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恒的声音哽咽着，像个做错事的孩子，<span>富察傅恒</span>我答应过要护着你，却让你受了这么多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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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赵武偷偷报信说她咳血，想起她喝堕胎药，想起她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肯抱——这些事像刀子，在他心上反复切割，疼得他几乎要蜷缩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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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娴的手指忽然动了动，极轻地，像是无意识的抽搐。傅恒连忙屏住呼吸，握得更轻了，生怕自己的力气伤了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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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钮祜禄景娴</i>海棠……</p>
她的嘴唇动了动，气音细得像蛛丝，<i>钮祜禄景娴</i>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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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恒猛地抬头，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窗外——那棵海棠树早就落尽了叶子，光秃秃的枝桠在秋风里抖得像筛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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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泪掉得更凶了，砸在她冰凉的手背上，又迅速被风吹干，只留下淡淡的水渍，像从未有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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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富察傅恒</span>对不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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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遍遍地说，声音里的愧疚几乎要溢出来，<span>富察傅恒</span>是臣来晚了……景娴，对不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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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以为自己是她的铠甲，却没想到，最后让她遍体鳞伤的，恰恰是他没能护住的这一切。战功再显赫，平定再多叛乱，又有什么用？他连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都护不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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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恒俯下身，额头轻轻抵着她的手背，那里还残留着他的泪温，却暖不了那片刺骨的冰。窗外的秋风卷着枯叶，发出呜咽似的响，像在为他这迟来的、苍白的道歉，伴奏一曲无尽的悲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