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娴笑了，那笑容像雨后的海棠花，干净又脆弱。她低下头，最后看了一眼怀里的永琰，小家伙已经睡着了，小嘴巴还微微张着，像只满足的小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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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钮祜禄景娴</i>真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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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轻轻地说，声音轻得像叹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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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她环着永琰的手臂猛地一松，头也无力地歪向一边，搭在永琰背上的手，彻底垂落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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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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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琰像是被惊醒了，“哇”地一声哭出来，哭声响亮得震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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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弘历</span>景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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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历的声音发颤，他伸手去探她的鼻息，指尖触到的只有一片冰凉，<span>弘历</span>景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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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回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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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睛还半睁着，望着永琰的方向，唇边还凝着那抹浅浅的笑，可那笑容里再也没有了温度，像幅被冻住的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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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弘历</span>景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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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历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猛地将景娴紧紧抱在怀里，龙袍的金线硌着她苍白的脸，他却浑然不觉，只是一遍遍地喊她的名字，<span>弘历</span>你醒醒！你看看朕！看看永琰！你说过不怪朕了！你不能说话不算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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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哭声撕心裂肺，像头受伤的野兽，在空旷的殿里回荡，听得人心头发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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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弘昼</span>景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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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昼愣在原地，手里还抓着景娴垂落的手，那手已经凉透了，他不敢相信地摇了摇，<span>弘昼</span>你别吓七哥……你起来啊……我们还要比谁活得久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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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越来越高，最后变成了崩溃的哭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永琰的襁褓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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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落里的傅恒，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膝盖砸在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响。他死死盯着景娴的脸，嘴唇颤抖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那些没说出口的道歉，那些没实现的承诺，那些深埋心底的愧疚，此刻都变成了最锋利的刀，把他的心脏割得鲜血淋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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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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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娴妃娘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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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人们的哭声终于爆发出来，像决堤的洪水，瞬间淹没了整个翊坤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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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风卷着枯叶，撞在窗棂上，发出“呜呜”的响，像在为这场迟来的母爱，为这段错位的人生，奏响最后的挽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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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历抱着景娴越来越冷的身体，哭得几乎昏厥过去，怀里的永琰还在哭，那稚嫩的哭声混着大人的悲嚎，成了这深宫最悲凉的底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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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终究还是走了，带着对孩子的愧疚，带着对爱人的嘱托，带着一身的伤痕，撒手人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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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留下满室的哭声，和三个被永远困在这场悲剧里的男人，在无尽的悔恨中，守着这座空荡荡的牢笼，直到青丝变白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