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无伦次地说着，眼泪糊了满脸，那些深埋心底的愧疚在此刻汹涌而出。他知道自己不配求她原谅，可他舍不得放手，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要抓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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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娴静静地看着他，眼底没有丝毫波澜，仿佛他的痛哭流涕只是场与己无关的闹剧。等他哭得稍缓，她才缓缓收回手，转身打开了梳妆台最底层的抽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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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放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宣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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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娴将纸拿出来，轻轻放在弘昼面前的地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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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纸上是她清秀的字迹，“休书”两个大字赫然入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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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钮祜禄景娴</i>孩子我会生下来，会好好养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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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娴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目光落在窗外的海棠树上，那里曾有过她和傅恒最明媚的时光，“但你我之间，不必有机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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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昼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他死死盯着那两个字，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肩膀猛地垮了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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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弘昼</span>不……不可能……</p>
他喃喃自语，突然像疯了似的抓起休书，双手用力一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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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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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纸被撕成碎片，纷纷扬扬落在地上，像极了那年碎玉轩飘落的海棠花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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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弘昼</span>我不接！我死也不接！</p>
弘昼红着眼嘶吼，额上青筋暴起，泪水混合着愤怒和绝望从眼角滚落，<span>弘昼</span>你是我的福晋！是我弘昼的女人！这一辈子都是！就算你恨我入骨，就算你一辈子不理我，我也绝不会放你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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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扑过去，死死抱住景娴的腿，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span>弘昼</span>景娴，别离开我……求你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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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脆弱，那些强撑的骄傲和蛮横在此刻土崩瓦解。他知道自己卑劣，用权势囚禁了她的人，可他控制不住那颗想和她共度余生的心。他看着她隆起的小腹，感受着那里面属于他们的小生命，一丝隐秘的欢喜又顽强地冒出来——她还在，孩子还在，这就够了，足够他耗上一辈子去等她回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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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娴用力想挣开，可他抱得太紧，指甲几乎要嵌进她的肉里。她低头看着这个哭得像个孩子的男人，看着他鬓角新添的白发，看着他眼底那浓得化不开的痛苦和偏执，忽然觉得无比疲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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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依旧明媚，透过窗棂照在散落的纸屑上，照在相拥却隔着万水千山的两人身上。腹中的孩子似乎感受到了母亲的情绪，又轻轻动了一下，像是在无声地叹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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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纠缠，才刚刚开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