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外头传来太监尖细的唱喏：“皇上驾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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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昼心里一紧，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景娴按住了。<i>钮祜禄景娴</i>躺着吧，我去接驾。</p>
她扶着他躺好，掖了掖被角，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千百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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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历进来时，带着一身寒气。他穿着石青色常服，没穿龙袍，可眉宇间的威仪还是压得人喘不过气。李玉捧着个锦盒跟在后面，看见弘昼苍白的脸，悄悄叹了口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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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弘历</span>听说你又不好了？</p>
弘历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目光扫过桌上的药碗，<span>弘历</span>太医怎么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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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弘昼</span>劳皇上挂心，不过是些风寒。</p>
弘昼想坐起来行礼，被弘历摆手制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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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弘历</span>朕看你是心病。</p>
弘历的目光落在景娴身上，她正牵着明慧的手站在角落里，低眉顺眼的样子，倒比三年前多了几分沉静。他心里像被什么堵住了，语气沉了沉，<span>弘历</span>弘昼，你要是垮了，景娴和明慧怎么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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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戳中了弘昼的痛处。他望着角落里的妻女，喉头又开始发紧，却强撑着笑道：<span>弘昼</span>臣弟……臣弟还能撑几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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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历没再说话，只是打开李玉手里的锦盒，里面是支百年老山参，须根完整，一看就知是珍品。<span>弘历</span>这是长白山送来的，让御膳房顿了给你补身子。</p>
他顿了顿，视线掠过景娴，<span>弘历</span>景娴，弘昼是你的夫君，明慧的阿玛，你得看好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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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娴屈膝应道：<i>钮祜禄景娴</i>是，妾妾省得。</p>
声音不大，却很清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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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历走后，屋里静了下来。明慧趴在床边，用小手摸着弘昼的脸：“阿玛，皇上伯伯是不是生气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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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昼笑着摇头，看向景娴。她正低头收拾着弘历带来的补品，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她发上，镀了层柔和的金边。他忽然想起三年前她刚生产完，也是这样坐在榻上，抱着明慧，眼神里全是拒人千里的冷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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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弘昼</span>景娴</p>
他忍不住开口，声音有些沙哑，<span>弘昼</span>当年的事，是我对不住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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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娴的动作顿了顿，没回头：<i>钮祜禄景娴</i>你说什么胡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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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弘昼</span>我知道你心里有傅恒，</p>
弘昼咳了两声，胸口的疼让他说话都费劲，<span>弘昼</span>可我……我不后悔。能娶你，能有明慧，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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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娴转过身时，眼眶有些红。她走到床边，将明慧抱起来：<i>钮祜禄景娴</i>你累了，该歇歇了。</p>
说完，抱着孩子匆匆出去了，连帕子掉在地上都没察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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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昼捡起地上的帕子，上面绣着几枝寒梅，是景娴的手笔。他摩挲着那细密的针脚，忽然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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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海棠花瓣又落了几片进来，沾在他手背上。他想起昨夜咳在帕子上的血，竟觉得没那么疼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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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有很多时间。他要看着明慧长大，看着她嫁人，看着景娴……或许有一天，她眼里的冰会彻底化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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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能守着她们，哪怕多受些疼，又算得了什么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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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帕子贴身放好，闭上眼，嘴角还带着笑意。阳光正好，透过窗棂落在他脸上，像盖了层暖融融的薄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