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阿玛是在看着我们呢。”景娴转过身，替女儿理了理被风吹乱的碎发，指尖拂过她发间的蜜蜡珠子，那是弘昼生前给她挑的，说“我们明慧要戴最亮的珠子”，“他在天上，也在那棵海棠树上，看着明慧长大，看着额娘……好好的。”</p>
</p>
明慧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忽然仰起脸，眼神亮得像星子：“那额娘别怕，以后我护着你。”她拍着胸脯，小模样学得像极了戏文里的英雄，“谁敢欺负额娘，我就……我就去告诉皇伯伯，让他打坏人板子！”</p>
</p>
景娴被她逗笑了，眼角的泪却跟着落了下来，滴在明慧手背上。小姑娘慌忙用袖子给她擦泪，动作笨拙却认真：“额娘不哭，明慧会像阿玛一样厉害，会保护好额娘的。”</p>
</p>
<i>钮祜禄景娴</i>像阿玛一样……</p>
景娴喃喃着，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p>
</p>
是啊，真像。弘昼当年也是这样，明明做了亏心事，明明知道她恨他，却还是梗着脖子说“景娴，有我在，谁也不能欺负你”。他抢了她的姻缘，毁了她的年少欢喜，却又用一辈子的时间笨拙地赎罪，把所有的好都捧到她面前，哪怕她从不接受。</p>
</p>
他偷偷藏着她绣给傅恒的玉兰帕子，藏了十几年，藏得帕子边角都磨破了；他在她生明慧时，跪在产房外磕头，额角磕出的血染红了青砖，嘴里反复念叨“求菩萨保佑她们母女平安，我弘昼折寿十年换”；他临终前攥着那方帕子，指节泛白，眼里的愧疚和不舍，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许多年后想起，还觉得心口发疼。</p>
</p>
他得到了她的人，却终其一生，都没得到她全心的接纳。可明慧不一样，这孩子是她的软肋，是她的铠甲，是她往后余生唯一的牵挂。她会把所有的温柔都给她，会让她在满满的爱里长大，不像弘昼，带着一身愧疚和遗憾，连一句真心的“我原谅你”，都没能等到。</p>
</p>
<i>钮祜禄景娴</i>好</p>
景娴把女儿搂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闻着她发间淡淡的皂角香，<i>钮祜禄景娴</i>以后明慧护着额娘。</p>
</p>
明慧在她怀里蹭了蹭，像只满足的小猫：“那额娘也要好好的，等我长大了，给你买好多好多暖手炉，比阿玛买的还好看。”</p>
</p>
景娴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又落了下来。窗外的北风还在呼啸，可怀里的暖意却像春日的阳光，一点点漫过心底的冰。</p>
</p>
她想起弘昼栽的那棵海棠树，想起他笨拙的讨好，想起他临终的眼神。或许，这就是他用一生亏欠换来的补偿——让她拥有一个这样好的女儿，拥有一份全然的、不掺任何杂质的爱。</p>
</p>
而这份爱，终究会替他，也替她自己，把往后的日子，都焐得暖暖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