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满殿死寂。苏大人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皇上！臣冤枉！和亲王这是酒后胡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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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昼却不理他，继续“醉醺醺”地念叨：<span>弘昼</span>冤枉？那鸽血红宝石呢？还有库房里堆着的那些云锦……苏大人可真是好福气，江南的盐引都成了您家的私产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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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历的脸色一点点沉下去，手指在龙椅扶手上敲得笃笃响。他最忌外戚专权，苏家仗着纯妃在后宫得宠，在江南早已是尾大不掉，只是一直没抓到实证。如今弘昼虽是“酒后失言”，却字字都戳在要害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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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弘历</span>和亲王。</p>
弘历的声音冷得像冰，<span>弘历</span>你说的可是实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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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昼这才仿佛清醒了些，揉着额头装傻：<span>弘昼</span>皇上……臣、臣记不清了，许是喝多了胡说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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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弘历</span>胡说？</p>
弘历猛地站起身，明黄色的龙袍扫过案几，砚台都被震得跳了跳，<span>弘历</span>传朕旨意，命傅恒即刻前往江南，彻查盐运使苏明哲！凡涉及贪腐结党者，一律拿下，不必回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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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察傅恒出列领旨时，目光不经意地扫过站在角落的弘昼。这位和亲王正低头整理着歪斜的顶戴，嘴角却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哪里有半分醉意？傅恒心头一凛，忽然想起多年前景娴还未出阁时，弘昼总爱拿着功课去钮祜禄府请教，实则目光总黏在廊下看书的景娴身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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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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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朝后，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飞进后宫。纯妃正在描眉，听闻消息时手一抖，眉黛斜斜画到了颧骨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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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她猛地砸了胭脂盒，上好的玫瑰膏溅得满桌都是，“傅恒去查我兄长？谁捅出去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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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吓得跪在地上：“是、是和亲王……他在朝堂上酒后失言，说苏大人私藏珍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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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后失言？”纯妃死死攥着帕子，指节泛白，“我看是钮祜禄景娴那个贱人搞的鬼！”她猛地想起御花园那日景娴捡碎瓷时的眼神，冰冷又笃定，像早已布好了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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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的和亲王福晋院里，景娴正临窗看书。青禾端着刚炖好的燕窝进来，喜滋滋地说：“福晋，傅恒大人领了圣旨去江南了！听说皇上气得摔了杯子，苏大人在朝堂上就被拿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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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娴翻过一页书，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书页上，映出她平静的侧脸。指尖划过“知白守黑”四个字，她忽然想起昨夜弘昼离去时的背影，想起他那句“酒后之言，谁会当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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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钮祜禄景娴</i>知道了。</p>
她淡淡应着，将书卷起放在案上，<i>钮祜禄景娴</i>去备些点心，王爷回来该饿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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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禾刚出去，就见弘昼大步流星地走进来，朝服已换了常服，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听闻你今日在院里待了一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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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娴起身给他倒茶，动作自然得像做了千百遍：<i>钮祜禄景娴</i>天气好，晒晒太阳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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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昼接过茶盏，却没喝，反而抓住她的手。她的指尖依旧冰凉，他便用掌心裹住，一点点焐热：<span>弘昼</span>江南的事，怕是要牵连甚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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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钮祜禄景娴</i>王爷做得很好。</p>
景娴抬眼望他，眸中没有感激，只有一种棋逢对手的坦然，<i>钮祜禄景娴</i>只是往后，还需王爷多费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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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这只是开始，扳倒苏家，才能动摇纯妃的根基。而她身边的这个男人，会是她最坚实的后盾，哪怕这份后盾源于一场算计，源于他清醒的沉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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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昼看着她清亮的眼睛，突然笑了。他凑近她耳边，声音低得像情话：<span>弘昼</span>只要是为你，费心又何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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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景娴微微偏头避开，脸上却泛起一丝极淡的红晕。窗外的合欢花又落了几片，沾在窗台上，像撒了层碎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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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暖阁里，李玉正垂手侍立在弘历身边，低声回禀着前朝后宫的动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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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和亲王回府后，径直去了福晋院里，两人在书房待了一个时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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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历把玩着手中的玉佩，半晌才淡淡道：<span>弘历</span>钮祜禄家的女儿，果然没让人失望。</p>
他顿了顿，看向李玉，<span>弘历</span>你说，这盘棋，是谁先落的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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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躬身笑道：“奴才愚钝，只知道皇上圣明，一切尽在掌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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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历笑了笑，没再追问。阳光透过雕花窗，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无人知晓这位帝王心中究竟在盘算着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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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的风，终究还是吹进了这深宫高墙。而景娴知道，她的棋局，才刚刚开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