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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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露还挂在合欢花的花瓣上,景娴扶着廊柱站定,胃里的翻腾刚压下去些,喉头又涌上一阵酸意。她抬手按住胸口,青灰色的旗装袖口滑下去,露出皓腕上那道浅淡的疤痕——那是御花园被碎瓷划破的地方,如今倒成了提醒她时刻警醒的印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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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晋,您都吐了三天了,还是请个太医来看看吧?”青禾捧着漱口水跟在后面,眼圈红得像兔子,“再这么折腾下去,身子怎么受得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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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娴摆了摆手,刚要说话,胃里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她踉跄着扑到雕花栏杆边,对着阶下的花丛干呕起来,酸水烧得喉咙火辣辣地疼。晨风吹起她鬓边的碎发,沾在汗湿的额角,平日里总是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也松了些,露出几分狼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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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半个月来,她夜里总睡不安稳,时常梦到碎玉轩那夜的烛火,明明灭灭地晃在眼前,还有弘昼滚烫的呼吸落在颈窝的触感。每次惊醒,锦被都被冷汗浸得发潮,心口像堵着块冰,又沉又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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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钮祜禄景娴</i>去请吧。</p>

景娴终于松了口,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她扶着栏杆直起身,目光落在庭院角落那株新开的海棠上。花瓣沾着露水,红得像血,让她莫名想起纯妃宫里那满地的胭脂碎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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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来得很快,背着药箱的脚步在青砖地上敲出急促的声响。他跪在软垫上,手指搭上景娴的腕脉,原本松弛的眉头渐渐蹙起,又缓缓舒展,最后竟带上了几分难以置信的喜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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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青禾忍不住追问,手心都攥出了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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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放下脉枕,对着景娴深深一揖,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恭喜福晋,贺喜福晋!您这是有喜了,约莫着已有三月身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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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喜了……”青禾愣了愣,随即爆发出喜极而泣的哭声,“太好了!福晋,您终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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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娴却没动,指尖还停留在方才被太医搭过脉的地方,那里的皮肤似乎还残留着冰凉的触感。她缓缓转过头,目光越过青禾的肩膀,落在院角的海棠树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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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花开得正盛,去年这个时候,她还在富察府的后院里,和傅恒一起数花瓣。那时他说,等他从江南回来,就求皇上赐婚。可如今,她肚子里怀着的,却是另一个男人的孩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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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被纯妃算计的夜晚,像场醒不来的噩梦。药力发作时的燥热,弘昼身上的酒气,还有他失控的吻和攥得她生疼的力道……她以为那只是一场屈辱的意外,却没料到会留下这样的痕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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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钮祜禄景娴</i>只是那一夜……</p>

她下意识地抚上小腹,那里还平坦得很,却已经孕育了一个小生命。指尖下的布料温热,她却觉得那处皮肤烫得惊人,连带着脸颊都泛起层薄红。弘昼那晚的疯魔样子突然撞进脑海——他平日里看着散漫不羁,那晚却像头被激怒的兽,眼里翻涌的占有欲几乎要将她吞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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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他说的“我会负责”,不是空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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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颊的热度还没退去,眼底的红潮却瞬间被一层冷意覆盖。她垂眸看着自己的手,那双手能提笔写锦绣文章,能冷静地布局反击,如今也能握住这个突如其来的筹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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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妃在畅音阁的夜宴上没讨到好,被弘昼借着“醉酒”搅了局,还被皇上敲打了几句,这几日正消停着。可景娴知道,那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苏家倒了,纯妃只会更疯狂,更不择手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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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个孩子,来得正是时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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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弘昼的骨肉,是和亲王的嫡子或嫡女,是太后盼着的孙辈。有了这个孩子,弘昼只会更护着她,太后也会更看重她。更重要的是,这是刺向纯妃的最锋利的刀——一个连后位都未必能坐稳的妃嫔,如何与一个怀了亲王嫡子的太后侄女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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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晋?”青禾见她半天没说话,担忧地轻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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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娴回过神,指尖在小腹上轻轻按了按,唇边勾起抹极淡的笑,冷冽又笃定:<i>钮祜禄景娴</i>知道了,赏太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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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领了赏钱欢天喜地地去了,消息却像长了翅膀,眨眼就传到了前院书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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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昼正在看江南送来的密信,是傅恒关于苏明哲案后续的奏报。听到小厮的回话时,他捏着信纸的手指猛地收紧,米白色的宣纸被掐出几道深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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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弘昼</span>你说什么?</p>

他抬头,平日里总是带笑的眼睛此刻亮得惊人,像是有星火在里面炸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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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王爷,太医说……说福晋有喜了,三个多月了。”小厮被他看得有些发怵,结结巴巴地重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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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昼手里的信纸“啪”地掉在桌上,他却没捡,猛地站起身,玄色常服的衣摆扫过案几,砚台都被带得晃了晃。他几乎是踉跄着往外走,脚步快得像阵风,连鞋上沾了墨汁都没察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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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回廊时,他撞见捧着账本的管家,不耐烦地挥手让开,眼里只有通往内院的那条路。心跳得像要撞碎胸膛,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景娴的样子——她蹙眉呕吐的模样,她冷静算计的模样,她偶尔流露出疲惫的模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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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那一夜,她在他怀里流泪的样子,细碎的呜咽像羽毛搔在他心尖上,又疼又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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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自己那晚失控了。他喝了酒,又撞见她被下药的样子,理智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他想要她很久了,从年少时在钮祜禄府的海棠树下,第一次见她穿着鹅黄襦裙看书时就开始了。那晚的意外,于他而言,更像是压抑多年的渴望终于找到了出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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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怕她恨他,怕她永远记着那晚的屈辱。所以这半个多月,他一直小心翼翼地陪着,不敢逼得太紧,只敢在她看书时默默守着,在她被纯妃刁难时替她挡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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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惊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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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冲到内院廊下时,正看见景娴站在海棠树下,背对着他,晨光透过花叶落在她身上,像镀了层金边。她微微侧着身,一只手轻轻放在小腹上,侧脸平静得看不出情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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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昼的脚步不自觉地放轻了,像怕惊扰了什么。他站在廊柱后,看着她的背影,心脏还在疯狂地跳动,却奇异地多了份踏实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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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的姑娘,怀了他的孩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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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转过身。看到弘昼时,她脸上没什么惊讶,仿佛早就料到他会来。她望着他,目光平静无波,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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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钮祜禄景娴</i>王爷来了。</p>

她语气淡然,听不出喜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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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昼走近几步,喉结滚动了下,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后只问出句笨拙的:<span>弘昼</span>身子……还好吗?吐得厉害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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