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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指尖摩挲着那封伪造的密信，指腹能感觉到粗糙的麻纸纹理。苏克沙哈在江南贪墨的旧账还没清，如今又冒出通敌的实证——哪怕是假的，也足以让朝臣们掀起惊涛骇浪。更何况，这背后牵扯着的纯妃，近来在后宫的势头确实太盛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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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弘历</span>李玉。</p>
弘历忽然开口，声音恢复了平静，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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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才在。”李玉连忙上前，额头上沁出细密的冷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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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弘历</span>把这封信收好。</p>
弘历将信纸折好塞进信封，<span>弘历</span>送军机处，让张廷玉他们连夜查。</p>
他顿了顿，视线扫过“醉倒”的弘昼，语气添了几分冷冽，<span>弘历</span>再派人送和亲王回府，告诉他，醒了之后，自己去宗人府领罚——酗酒失仪，冲撞圣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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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应声：“嗻。”宗人府领罚？这分明是给弘昼找了个最体面的台阶！皇上这是…打算顺水推舟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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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娴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握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让她更加清醒，她知道，弘历这是应了。他看穿了她的伎俩，却选择了默许，就像当年默许富察家查办江南盐案一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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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钮祜禄景娴</i>皇上…</p>
景娴抬起头，眼眶微红，恰到好处地露出几分感激与后怕，<i>钮祜禄景娴</i>王爷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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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弘历</span>他罪有应得。</p>
弘历打断她的话，目光落在她脸上，忽然放缓了语气，<span>弘历</span>你身子弱，也早些回府歇息吧。太后那边，朕会替你回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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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里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今夜之事，到此为止，后续不必她再插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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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娴屈膝行礼，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i>钮祜禄景娴</i>谢皇上恩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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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出暖阁时，寒风卷着雪沫子扑在脸上，冻得她一个激灵。守在门外的侍女连忙上前为她披上斗篷，她却没在意，只是回头望了眼暖阁的灯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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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弘历正盯着那封密信出神，而弘昼依旧“醉”在椅子上，嘴角却极轻微地勾起一个弧度。他方才跌坐时，分明感觉到景娴落在自己手背上的指尖，带着一丝滚烫的温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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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利用又如何？弘昼闭着眼，任由内侍将自己架起。从少时在御花园初见，她穿着粉色旗装追蝴蝶，发间别着朵海棠花开始，他就甘愿栽在这双眼睛里。哪怕她心里装着傅恒，哪怕她此刻的温顺全是算计，他也认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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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娴踩着积雪往前走，斗篷的流苏扫过砖缝里的残雪。她知道弘昼没真醉，那封信是她仿着苏克沙哈的笔迹写的，连狼图腾火漆都是找匠人特制的。从那日在和亲王府的床榻上醒来，她就知道自己必须抓住弘昼这根浮木，哪怕这浮木本身就带着心甘情愿的沉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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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晋，雪大了，咱们快些走吧。”侍女轻声催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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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娴嗯了一声，加快了脚步。风掀起她的斗篷边角，露出里面石青色的旗装下摆，绣着的缠枝莲在风雪中若隐若现，像极了她此刻的处境——看似温婉柔顺，实则步步为营，早已在泥沼里，开出了带刺的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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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阁内，弘历看着被抬走的弘昼，又瞥了眼桌上那封密信，忽然对李玉道：<span>弘历</span>去查查，上个月和亲王府的采买记录，看看有没有买过安神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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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一愣，随即躬身应道：“奴才这就去。”心里却明镜似的——皇上哪是要查药，分明是想看看，王爷这场醉，到底掺了多少真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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炭火依旧旺着，将弘历的影子投在墙上，忽明忽暗，像他此刻难以言说的心思。这盘棋，景娴执了子，弘昼心甘情愿当了棋，他这个裁判，索性就看看，这江南的旧账，到底能清出多少血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