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跨院的夜静得只剩虫鸣,案头的银熏炉早已熄了火,只剩残香在空气里慢慢散淡。帐子外悬着的烛火晃了晃,把床榻边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原本均匀的呼吸声里,突然掺进一声细弱的啼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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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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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昼几乎是瞬间惊醒,手忙脚乱地撑起身,连鞋都没顾上穿,赤着脚踩在微凉的地毯上。他快步走到摇篮边,借着烛火看清里面的小团子——宝珠不知何时醒了,小脸蛋憋得通红,闭着眼张着小嘴哭,小胳膊小腿乱蹬,襁褓的带子都被她踹松了,露出一截粉白的小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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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弘昼</span>宝珠乖,不哭不哭。</p>
他蹲下身,声音放得比平时低了八度,指尖悬在孩子上方,却不敢碰——这小家伙软得像团棉花,他怕自己力气大了碰疼她。之前看乳母换尿布时动作利落,可真到自己上手,他才发现手都在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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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笨拙地解开襁褓,摸了摸尿布,果然湿了。转身去桌边拿干净的软棉布,那布是景娴特意让人裁的,边角都磨得软乎乎的,还绣着朵浅粉色的小莲花。可他慌慌张张地拿着布回来,刚要往宝珠身下垫,不知是碰到了孩子的腿还是扯到了襁褓,宝珠的哭声突然拔高,小拳头攥得更紧,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砸在他手背上,烫得他心尖发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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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钮祜禄景娴</i>怎么了?</p>
帐子里传来景娴的声音,带着产后未愈的沙哑,还掺着点刚睡醒的慵懒。她撑着床头坐起身,白色的寝衣滑落肩头,露出一小片苍白的肌肤,脸色还有些虚白,显然是被孩子的哭声惊到,强撑着起来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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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昼回头时,正看见她伸手想掀帐子,忙快步走过去按住她的手:<span>弘昼</span>你躺着别动,身子还虚,我来就行。</p>
他的手心带着点凉意,碰到景娴温热的手腕时,两人都顿了顿,他又赶紧收回手,耳尖悄悄泛红,<span>弘昼</span>就是……就是换布,我没弄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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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娴没说话,只是掀开帐子一角,目光落在摇篮里还在哭的宝珠身上,又看向弘昼手里攥得发皱的棉布,眼底漫过一丝浅淡的笑意。她往床边挪了挪,拍了拍身侧的位置:<i>钮祜禄景娴</i>你过来,把她抱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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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昼依言抱起宝珠,动作僵硬得像提了个易碎的瓷瓶,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他把孩子小心地放在景娴腿上,看着她熟练地拢了拢孩子的小胳膊,指尖轻轻擦去宝珠脸上的眼泪,柔声哄着:<i>钮祜禄景娴</i>宝珠乖,娘在呢,不疼了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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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景娴的声音太温柔,还是熟悉的气息让宝珠安心,小家伙的哭声渐渐小了,只是还抽噎着,小肩膀一耸一耸的,小拳头依旧攥得紧紧的——跟弘昼方才慌神时的模样,竟有几分相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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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钮祜禄景娴</i>拿过来。</p>
景娴抬头看向弘昼,语气轻缓。他赶紧把棉布递过去,却见她没接,反而朝他伸出手:<i>钮祜禄景娴</i>你握着布,我教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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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昼愣了愣,才慢慢伸出手,指尖刚碰到棉布的边缘,景娴的手就覆了上来。她的手很软,带着刚睡醒的温热,指尖轻轻扣住他的指节,把他的手往宝珠身下引。两人的指尖紧紧贴在一起,连脉搏的跳动都仿佛能互相感觉到,弘昼的呼吸猛地一滞,像被烫到似的想缩回手,却被景娴轻轻按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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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钮祜禄景娴</i>轻些,她皮肤嫩,不能用劲。</p>
她的声音就在耳边,带着点沙哑的暖意,目光落在孩子身上,没注意到弘昼瞬间红透的耳根。他僵在原地,只觉得掌心的温度越来越高,连带着心口都烧得慌——这是他第一次跟景娴靠得这么近,近到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皂角香,近到能感觉到她呼吸时落在他手腕上的温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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