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她喊住她。</p>
小宫女猛地一颤，差点把粉撒了。</p>
“你是不是不舒服？”沈微婉走过去，语气平缓，“脸色很差。”</p>
“没……没有，我能做事。”她摇头，手却抖得更厉害。</p>
“那你把手给我看看。”她说着，伸手去扶她手腕。</p>
小宫女本能地往后缩，袖中瓷瓶“啪”地掉在地上，滚出半寸长的一节白色粉末。</p>
沈微婉弯腰捡起瓶子，轻轻一嗅——是桂花熏香的味道，盖住了原本的药味。但她知道，这种香最擅长掩毒，尤其适合混进清淡饮食中。</p>
“这东西，谁给你的？”她盯着她。</p>
小宫女嘴唇哆嗦，眼泪一下子涌出来：“我……我不能说……他们说我娘还在西苑做工，要是我不听话，就……就让她去刷马桶……”</p>
“谁让你做的？”沈微婉压低声音，“是哪个宫的人？”</p>
“我……我不知道……是个穿绿裙子的姑姑，给了我这个瓶子，说只要每天倒一点进去，月底就有银子拿……别的我真不知道……”</p>
沈微婉闭了闭眼。</p>
穿绿裙子的姑姑——苏妃身边最得力的那个掌事宫女，最爱穿柳青色对襟裙。</p>
她把瓶子收进袖中，轻轻拍了拍小宫女的手：“你先回去，就说头晕，歇一天。剩下的事，我来处理。”</p>
“可……可要是她们查起来……”</p>
“我说你病了，没人敢罚你。”她盯着她，“但你要记住，从今往后，任何别人让你往御膳里加的东西，你都不能碰。否则，不只是你，你娘也保不住。”</p>
小宫女抽泣着点头，跌跌撞撞地跑了。</p>
沈微婉回到值房，从备用仓取出一包新米，亲自送去灶间：“换这包米，原来的封存，谁也不准动。”</p>
帮厨迟疑：“可前殿催了两次了……”</p>
“出了事我担着。”她说。</p>
粥熬好后，她亲自看着托盘送上御道。</p>
直到仪仗消失在拐角，她才回到值房，吹灭蜡烛，在黑暗中打开《御心录》，写下最后几行：</p>
“辰十二号宫女受胁，携‘苏’字熏香瓶投毒，目标为御前膳食。毒物遇热显青灰，疑似‘软筋散’类，长期服用可致体虚神疲。已换米避祸，原粉封存，瓶证在手，目击者三人。幕后之人尚未露面，然其势已明。”</p>
她合上本子，锁进木匣。</p>
窗外，晨雾还未散尽，御道上空无一人。</p>
她坐在桌前，手指缓缓抚过“御心录”三个字。</p>
忽然，门外传来一声极轻的叩响。</p>
她没动。</p>
门缝底下，慢慢塞进来一张折叠的纸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