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能随心所欲，但不能随波逐流，历史纵然会一再重演，我们却无法回到往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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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的眼睛为何会长在前面，就是为了要向前看——不要停止奔跑，不要回顾来路，来路无可眷恋，值得期待的只有前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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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的落日闪烁着熹微的暖光，将它的温暖无私挥洒在亚力克的地盘上。通红的晚霞包裹着昏黄的残阳缓慢融解，像是正在作画的仙女打翻的橙色颜料，尔后浓烈的赤红色即将吞噬那最后的一缕光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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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军阀把自己潦草归纳为海贼的一员，塔莎瞬间感到既刺耳又别扭，心底猝不及防荡起一层既熟悉又陌生的排斥感，就像误食了隔夜的馊饭一样想作呕，“无中生有，注意你的措辞，我不是海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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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不是，现在不是，未来也不是，永远都不是。”刺客本来就不是健谈的话痨，塔莎的性格更是和话痨搭不上边，双方不过是碰巧在外地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一席画蛇添足的补充委实稀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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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像在和对方解释，又好像在告诫自己，告诫自己不能动摇立场。分明极其抗拒跟海贼同流合污，真相却是被两名声势浩张的海贼轮流牵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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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尔扎提迫切想探究塔莎的身份，他深谙自己此行不小心踢到了铁板，劫色不成反被劫财：没占到半分便宜就罢了，自己的亲卫队还挂彩了，连家产都面临着被洗劫一空的危险，简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悲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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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海贼？那你到底何方神圣？”他不断祈祷港口待命的正规军一定要及时赶到，免得他用破财的方式消灾，显然他并没有彻底放弃得到对方的想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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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不知何时掏出一把飞刀，慢条斯理地修剪自己左手的指甲，尖利的刀刃折射着刺目的冷光，与黄昏的暖色调形成强烈对比，“知晓我身世的外人，全部会被我灭口，你确定你想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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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浑身直冒冷汗，好歹自己也是将帅级别的人物，可在对方无形的威压之下，居然连半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多久了？多久不曾体验过汗流浃背的感觉了？就算是在战场中央被敌方的阻击枪瞄准，抑或是在荒芜阴森的原始丛林被饥饿的猛兽盯梢，也不会产生这种迫在眉睫的危机感，人家只是简单修个指甲，就敦促他提心吊胆至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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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尔扎提不敢再旁敲侧击打听对方的来历，地上的一百号败将还在凄惨嚎叫，他们是最鲜明的前车之鉴，他可不愿落得个半身不遂的下场。然而，在他打算把原本用于娶妻的嫁妆交给对方的时刻，对方忽然就开始自报家门，声音却轻至微不可闻，“名不见传的杀手而已，侥幸受过海贼一段时日的照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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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莎的评价似乎出自真心，似乎又不是出自真心，似乎是因为习惯，似乎又不是因为习惯。她根本说不清自己应该对海贼摆出怎样的态度，更道不明自己在海贼团里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只当作是自己胡乱发泄了一通的缘故，导致压力减轻不少，身心倍感畅快，才会一时兴起，与敌方将领唠嗑几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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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彼此的距离相近，外加他的听觉敏锐，恰如其分能够捕捉到对方的自言自语。原来对方是杀手，难怪武艺高强到眼花缭乱，难怪他的保镖毫无招架之力。据他所了解，杀手一行隔三差五就要杀人，意味着她的战斗经验相当丰富，杀人对她而言恐怕比吃饭睡觉还轻松，她却选择倒行逆施放他们一条生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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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尔扎提依稀记得对方临时收刀的画面，他逍遥弛聘花街柳巷几十年，见过无数花里胡哨表里不一的碧池，当然也玩过无数矫揉做作装腔作势的碧池。尽管塔莎的职业使他异常忌惮，但他鬼迷心窍笃定对方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好女人，再者雄性的直觉告诉他：对方无经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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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就忘了自己前不久瞅两眼就怦然心动到险些窒息的弥娅，此时此刻他的眼中唯有塔莎一人，他并不缺钱，也不缺女人，他缺的是贤内助。倘若他日后想成就一番宏图伟业，就需要诸如此类的精英辅佐他处理族内一切琐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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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他无论如何都要收服对方，首当其冲便是要死皮赖脸拖时间，拖到正规军跟他的库家军汇合。他假装畏惧对方，表现出你愿打我就愿挨的顺从姿态，“好吧，我愿意掏三千万买我的命，也愿意赔偿你俩的精神损失费。我佩戴的首饰加上包袱里的珠宝，应该足够你们兑换六千万贝利的现金，可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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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废话，我自然会验货。”他屁股一撅，她就晓得他要放什么屁，可谓是预判了他的预判。人狠话不多，她直接蛮不讲理地争夺话语权，完全不给对方讨价还价的余地，须臾朝不远处的花坛树荫招了招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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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的存在感无形中降低了许多，她觉得自己不用刻意隐藏，被女刺客挫败的军阀亦没空找她的麻烦，但还是乖巧地躲在花坛树荫里。瞧塔莎挥臂召唤她，才机械拎着礼袋往对方和敌方首领的所在位走去，一路还特意绕过地下的伤员，抵达他俩的身旁时怯懦地询问道：“额，你都解决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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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弥娅仍有些云里雾里的懵神，眼前仿佛还回放着刺客单独挑战百将的精彩一幕，对方骁勇善战的英姿已深刻烙印在她的记忆中。从塔莎决定开战到战胜敌方，前后仅花了一刻钟的功夫，纯属碾压式的一边倒，因此战斗终结得毫无征兆。她心知肚明塔莎是赢家，且赢得毫无悬念，人脑接收信息却有一个消化的过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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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会算账吧？”塔莎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军阀，防止对方付完钱不甘心，还想纳女孩为妾。虽然刺客聪明绝顶又精通算计，察言观色的本领登峰造极，但在男女感情的方面万分迟钝，甚至是愚昧无知，她哪猜得到自己才是军阀的目标？哪想得到自己才是海贼的猎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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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的智商不低，并非想不到深层，而是没有条件想。换言之，塔莎没办法一心四用，既要留意女孩的安全，又要留意军阀的眼色，还要留意暗哨的动静，她恨不得有分身能替自己的本体分担一二。她的视线始终追随着军阀，暗哨的视线也始终紧随着她，防止她打完架不消停，还想伺机跑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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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塔莎充其量是捕蝉的螳螂，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不等女孩肯定或否认，便争分夺秒开口道：“检查下这些珠宝及现金的合计价值有无六千万，要是不够六千万，就还没有解决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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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娅歪着一颗脑袋看了看发号施令的塔莎，待她循序渐进理清敌我的现状后，又略表同情地看了看悉听尊便的军阀。她的悟性一向比同龄女孩高，心智也比同龄女孩成熟，光凭借塔莎的三言两语，就顺藤摸瓜端倪出对方正向军阀索赔一笔巨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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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白团都在谣传塔莎是见血封喉的煞神，己方倒是一滴血没见，就把敌方收拾得落花流水哭爹喊娘。人云亦云的谣言不可信，终究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至少她从来都不认为女刺客是随便杀生的恶人，让她深感疑惑的地方在于：对方收拾完军阀后，怎就学海贼搞起了趁火打劫的行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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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诽归腹诽，疑惑归疑惑，她尚且分得清缓急轻重，于是赶紧配合对方接茬道：“当过收银员，稍懂算账的学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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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转念一想，刺客世家的继承者不可能缺钱，闻名世界的海贼更不可能缺钱，或许塔莎索要赔偿金，只是想叫张狂的军阀集团长个记性？不，一般武力就够长记性了，对方在帮白胡子海贼团谋取利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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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言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海贼通常都是感染力极强的家伙，长期跟海贼共处一窝很难不被同化。昨夜在海贼的庆功宴上，她也被艾斯的高谈论阔所影响而热血沸腾，貌似海贼与生俱来就拥有神奇的力量，否则现代岂能被群众称为大海贼时代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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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马尔科队长是想拉塔莎入伙的吧？塔莎被路过的军阀骚扰还能克制住杀意，麻利抽刀的下一秒还能收刀回鞘，她可否理解成海贼对刺客的改造计划快成功了？又可否向他们如实汇报自己的经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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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细节该如何定义，结论是塔莎毫发无伤，自己也安全无虞，敌人有伤却无亡。对方不经意的改变，估计是阴转晴的好迹象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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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到你的家仆叫你少爷，但你的手不像二世祖的手，更不像军阀的手。”塔莎在库尔扎提将包袱递给女孩的时候，一直盯着对方的手指，然后狐疑地睨了他一眼，沉吟道：“你手上长茧的位置有点怪异，作为耍刀弄枪的军队统领，老茧应该在指腹与指尖的位置，不该在甲缝周围，另外你的五根手指布满了细碎的伤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