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以为他看不出来,有些暗恋别人的小屁孩不就喜欢用欺负女生的手段表达喜欢吗,傻逼,欠揍。
但下一刻,起身捉弄别人的梁辞板凳也被挪开,直接和前面的人一样坐到了地上。
梁辞震惊至极地看向唯一可能的罪魁祸首,坐在他旁边的魏冉。
传递的小纸条上,在梁辞写了第二十遍也第二十次递给魏冉小纸条的时候:
“为什么?”
“我不抽掉你的板凳,今天以后被抽掉板凳的还是我。”
梁辞交换一天以后就离开了,大概那个手段幼稚的人反而会更刻薄的态度对待魏冉。
除非魏冉自己先把所谓帮助他的“她的同盟”捉弄了。
梁辞震惊地看着纸条很久,又转过头看魏冉。
好……现实?
但最后梁辞还是拿着纸条笑了,“算了,我就当长得好看的人都有点儿脾气吧。”
大学期间的魏冉拼命攒钱已经动过刀子了——从攒钱打针开始,到各种微调,再到动刀子。
她很聪明,每次都动一点点,不过梁辞第一次知道魏冉是魏冉的时候,就不难看出来了。
梁辞陪颜凉时去星城传媒旁听的时候听到了有人叫“魏冉”,然后就被莫名的好奇或者别的原因驱使,经常去星城传媒却不露面。
往往是帮她把自行车旁边的几辆摆好,方便她取车,这样的小事。
后来在星城医院见到魏冉也不意外,那个时候魏冉真的已经是“冉冉升起的新星”。
但其实,梁辞从一开始也没觉得魏冉的长相是“长得土”,他反而觉得她看起来可可爱爱的,但偏偏要装作大人,说话做事居然还是个挺现实的小孩儿。
他也是这几天听魏家的两位说了才知道,魏家本来是小县城人,但魏冉考上了县里最好的初中又考到了市里最好的高中,即使被邻居或者一些亲戚不看好或者说些什么,魏冉的爸妈其实是一直觉得那个说“我以后也要去演戏”的小女孩真的能成为一个大明星。
魏冉身上的矛盾感,就像带着莫名的自卑却又在魏家父母的支持下有着无比的骄傲。
高中时的梁辞是第一次感觉到这种矛盾感,像纤弱的种子撬开厚重的石块生长起来,有着生命本身最高光的吸引力。
梁辞觉得,他喜欢上魏冉一点都不奇怪。
梁辞眨了眨眼睛,突然拿出了手机,看了季盛夏一眼:
“我知道你去做了脸盲症的检查。”
季盛夏闻言,只抬眼看了梁辞一眼,没有否认。
梁辞微微皱起了眉头:
“我知道你可能不想听,但,一般年纪很小就确诊脸盲症的话,从概率上说……如果,我是说如果——”
如果再检查也还是遗传性脸盲症没有办法改变的话,怎么办。
但梁辞的话还没说完,他的余光突然看到了两个人从礼堂另一道门悄悄走进礼堂,并且靠近着礼堂中央围起的一圈花和中间的棺木。
他们的手里还拿着东西。
梁辞倏然起身,几乎不做犹豫就冲了进去。
季盛夏一惊,也下意识跟着站起来走了过去,但却有人出现了她身边,伴着熟悉的气息。
季盛夏刚向身边的人看去,就听到了梁辞带着愤怒的一声“滚”以及紧接着什么东西被狠狠砸到地上的声音。
而后是颜凉时突然伸到她面前的手臂。
对。
出现在身边的人是颜凉时,大概是过来找梁辞处理事情或者是她和梁辞离开太久所以他过来看看。
季盛夏现在才分辨出情况。
这三天以来,梁辞一直是禁止媒体相关的人出现的,更禁止拍摄照片和视频,礼堂里偷偷溜进来的是两人都扛着拍摄的机器,目标,显然是礼堂正中间的棺木。
按照吊唁仪式的流程,是有“最后一面”的流程的,所以现在低温的棺木上都是透明的。
季盛夏看着直接攥住了一人衣领的梁辞,还有捂着手臂的颜凉时,还有根本不用多说也知道是来拍所谓“遗容”的记者——不能说是记者,也不是娱乐记者,就他们的行为,只是向各家提供照片的无良狗仔队。
季盛夏看着面前的场景,突然觉得荒诞中又有些恶心。
梁辞愤怒攥起的拳头却一直没有落下。
魏冉就静静地躺在不远处的棺木里。
季盛夏看了一眼颜凉时,刚刚七零八落的零件里不知道有什么尖锐的东西,颜凉时的手背显然被划伤了。
那两人看到梁辞季盛夏和颜凉时没有露出什么胆怯的情绪,反而是看着梁辞抓着一人衣领的手——
“你打,你打啊,你打了我更方便叫人进来了。”
“我们这相机你也别忘了处理,正好要换新的了。”
“……”
她的指尖有些冷,但还是颤抖着手突然把自己的手机拿了出来。
闪光灯,对准的人变成了之前想要拍摄的两人。
那两人这时候才露出慌张,甚至还知道挡一挡脸。
季盛夏:“拍。”
季盛夏:“我的手机借你们拍。”
季盛夏:“你们拍完,我可就要把拍到你们的照片也一起发出去了。”
两人有些慌张,看着季盛夏还有些气愤,不甘地看着已经散架了的拍摄机器,又看看梁辞,这才伸手把梁辞抓着衣领的手扒开,快步离开,“晦气。”
季盛夏的手垂了下来。
其实她连照相机都还没来得及打开。
梁辞沉默着,打了个电话,背对着季盛夏和颜凉时,自己一个人站到了棺木前。
没过多久,有人带着药箱过来,还带了清理的工具,开始整理刚才地上七零八碎的各种零件。
医药箱被季盛夏伸手接过。
季盛夏:“坐下。”
这简短的两个字,不用说也知道是在说谁。
梁辞这个时候才转身看向两人,果然,那个垂头靠着墙壁就地坐下的是颜凉时。
季盛夏蹲在他面前,颜凉时的手不知道是被刚刚机器里什么零件划的,伤口还有血,但幸好不算深。
用酒精清理伤口的时候颜凉时也依旧一言不发,如果季盛夏不是自己知道酒精清理带血伤口的疼的话,会真的以为他没感觉或者根本没受伤。
最后是医用纱布。
颜凉时看着自己的手,季盛夏对医用纱布的最后一步显然是要打了一个蝴蝶结。
梁辞看着,虽然知道这两人里还有一个医生,还是没忍住提醒道:
“伤口深的话要到医院再处理打破伤风……”
季盛夏头也没抬:“听到没?”
颜凉时抬眼,盯着季盛夏:“还好我受伤——”
他的话还没有说话,季盛夏脸色几乎是一瞬间冷脸,本来要打的蝴蝶结直接变成了最简单的交叉,用力一绑。
颜凉时“嘶”了一声,季盛夏已经起身毫不停留地离开。
梁辞瞥了颜凉时一眼,什么叫“还好我受伤”。
“该。”
他走到颜凉时面前,看了一眼时间,抬腿踢了一下颜凉时的脚,“没事儿就出去,帮我通知一下魏家叔叔阿姨,时间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