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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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玉轩的梧桐叶刚被扫净,檐角还挂着未干的晨露,就被一声震天响的踹门声惊得簌簌坠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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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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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花木门应声而裂,木屑飞溅中,明黄色的龙袍身影裹挟着雷霆之怒闯了进来。弘历猩红着眼,龙靴踩在冰凉的金砖上,发出沉重的闷响,每一步都像踏在人心尖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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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娴正斜倚在窗边的软榻上,画春刚为她披上件素色披风。听见动静时她还没回过神,只来得及抬眼,就被一股蛮力狠狠攥住了手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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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弘历</span>说!</p>

弘历的声音像淬了冰,带着碾碎一切的怒意,指骨因用力而泛白,几乎要将她纤细的手腕捏断,<span>弘历</span>这孽种是谁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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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娴疼得浑身一颤,冷汗瞬间浸透了里衣。那力道像是要将她的骨头生生剥离,手腕上传来的剧痛让她眼前发黑,可她死死咬着下唇,硬是没哼出一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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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画春吓得魂飞魄散,“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皇上息怒!姑娘身子弱,您快松手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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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历却像没听见,目光如鹰隼般死死锁在景娴脸上。她的脸色比窗纸还白,嘴唇毫无血色,唯有被他攥住的手腕,已经泛起刺目的青红。可那双往日总是含着水光的眸子,此刻竟盛满了倔强,直勾勾地回望着他,带着他从未见过的冰冷和绝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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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弘历</span>是不是傅恒?!</p>

他又逼近一步,龙涎香混着怒火喷在她脸上,语气里的嫉妒几乎要溢出来,<span>弘历</span>是他是不是?!朕早就瞧着你们眉来眼去!他不过是个武将,竟敢染指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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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话哽在喉咙里,他看着她苍白的脸,看着她因剧痛而微微颤抖的身体,那句“染指朕看上的女人”突然说不出口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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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下的肌肤细腻得像上好的羊脂玉,此刻却冰凉刺骨,还在控制不住地轻颤。他猛地想起初见她时,她穿着粉白的襦裙,在御花园里追一只蝴蝶,笑得眉眼弯弯,像朵刚绽开的海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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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现在,这朵海棠被揉碎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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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力道不自觉地松了松,可眼底的怒火更盛。他气的不仅是她怀了别人的孩子,更是气她瞒着他,气她宁愿独自承受也不肯告诉他,气自己竟没能护好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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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钮祜禄景娴</i>皇上……</p>

景娴终于开了口,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手腕上的剧痛让她几乎要晕厥,可她依旧挺直了脊背,目光里带着一丝破碎的骄傲,<i>钮祜禄景娴</i>您弄疼臣妾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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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历的心猛地一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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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喊他“皇上”,用了最生分的称呼。她没辩解,也没求饶,只是平静地陈述他弄疼了她,仿佛他不是九五之尊,只是个施暴的陌生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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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弘历</span>疼?</p>

他低笑一声,笑声里却满是苦涩,<span>弘历</span>景娴,你告诉朕,你怀着别人的种,就不觉得疼吗?你让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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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喉结滚动,<span>弘历</span>让朕怎么容得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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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指尖微微颤抖,看着她下唇被咬得泛起血丝,那点猩红在苍白的脸上格外刺眼。他下意识地想伸手去碰,却又猛地收回手,像是怕烫伤自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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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惜和愤怒在他胸腔里疯狂撕扯,几乎要将他撕裂。他想质问她为何不忠,想问问傅恒到底给了她什么承诺,可看到她眼底那抹死寂的绝望时,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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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偷情的欢愉,这是被逼到绝境的挣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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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认识的景娴,是钮祜禄家的嫡女,是太后疼爱的侄女,是骄傲得连走路都不肯失了仪态的姑娘。她会在傅恒出征时偷偷抹泪,会在他赏赐珍宝时羞涩道谢,却绝不会做出这等自毁前程的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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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有什么逼得她不得不如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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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历的目光扫过她微隆的小腹,又落回她手腕上的青痕,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他突然想起前几日李玉回禀,说弘昼总在碎玉轩附近徘徊,还说弘昼最近性情暴躁,在府里打砸了不少东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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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荒谬的念头闪过脑海,让他浑身一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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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弘昼是对景娴最好的人,也是他的亲弟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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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求您放过姑娘吧!”画春哭得涕泪横流,额头磕在地上,已经渗出血迹,“姑娘她也是受害者,她这三个月来日夜难眠,早就……早就快熬不住了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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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害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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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历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他死死盯着景娴:<span>弘历</span>谁害了你?是不是傅恒逼你?你说出来,朕诛他九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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