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掂了掂玉镯的分量，脸上露出副为难的神色：“娘娘，不是奴才多嘴。皇上近日烦心江南的案子，昨日还在说，富察大人办事利落，替朝廷清了不少蛀虫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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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察大人？是傅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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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妃的手猛地攥紧，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她看着李玉笑眯眯的脸，突然明白这老太监是在敲打她——富察家如今正得势，她苏家已经成了皇上眼里的蛀虫，再折腾也是徒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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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才告退。”李玉揣好玉镯，转身离去，拂尘扫过门槛时，带起片落在地上的胭脂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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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门关上的瞬间，纯妃脸上的笑容彻底垮了。她踉跄着后退几步，跌坐在贵妃榻上，望着地上的狼藉，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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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怕皇上迁怒，不怕苏家败落，她怕的是，自己会像那些失宠的妃嫔一样，被关在这座华丽的牢笼里，日复一日地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枯萎、腐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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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钮祜禄景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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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月。”纯妃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冰，“去把那瓶‘牵机引’取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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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月浑身一僵：“娘娘，那药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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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是什么。”纯妃打断她，眼底闪过一丝疯狂的光，“既然她不让我好过，我也别想让她舒坦。畅音阁的夜宴，正好热闹热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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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让所有人看看，就算苏家倒了，她纯妃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钮祜禄景娴不是想靠着弘昼往上爬吗？她就要毁了她最在意的东西——她的名声，她的骄傲，还有弘昼那份可笑的痴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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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镜里，纯妃的脸在阴影中显得格外狰狞。窗外的石榴花被风吹落几朵，飘在窗台上，像几滴凝固的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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畅音阁的夜宴，注定不会平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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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的和亲王府，景娴正临窗看书。青禾端着刚炖好的冰糖雪梨进来，轻声道：“福晋，畅音阁的帖子来了，说是皇上今晚设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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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娴翻过一页书，目光落在“穷寇莫追”四个字上，指尖轻轻敲了敲书页：<i>钮祜禄景娴</i>知道了。备套素净些的衣裳，别太张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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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纯妃……”青禾有些担心，“听说她今日在宫里发了好大的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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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娴合上书，抬头看向窗外。暮色渐浓，王府的合欢花又开了，粉白的花瓣落了一地，像层薄薄的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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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钮祜禄景娴</i>越是急了，越容易露出破绽。</p>
她淡淡道，眼底闪过一丝冷光，<i>钮祜禄景娴</i>去告诉厨房，炖一盅莲子羹，送到书房给王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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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禾应声退下。景娴走到窗边，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合欢花瓣。指尖的薄茧触到花瓣的柔腻，那是前几日练字时磨出来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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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纯妃不会善罢甘休，畅音阁的夜宴，定是场鸿门宴。可那又如何？从她被算计着失了清白，从她决定嫁给弘昼的那一刻起，她就没打算再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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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昼的脚步声在廊下响起，带着他惯有的散漫，却在靠近窗棂时放轻了。景娴转过身，正撞见他倚在门框上看她，月光落在他眉眼间，柔和了那份平日里的桀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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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弘昼</span>在想什么？</p>
他走进来，顺手将一件披风搭在她肩上，<span>弘昼</span>夜里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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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钮祜禄景娴</i>在想今晚的夜宴。</p>
景娴没瞒他，<i>钮祜禄景娴</i>纯妃怕是要动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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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昼挑眉，伸手替她系好披风的带子，指尖有意无意擦过她的颈侧：<span>弘昼</span>动手才好。省得我总想着怎么找由头收拾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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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件无关紧要的事。可景娴知道，这个男人说得出，就做得到。他甘愿做她的刀，哪怕这刀会伤到自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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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钮祜禄景娴</i>别闹得太大。</p>
景娴看着他，<i>钮祜禄景娴</i>皇上还在观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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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弘昼</span>我自有分寸。</p>
弘昼笑了，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动作带着几分宠溺，<span>弘昼</span>你只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躲在我身后就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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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娴没说话，只是看着他。月光透过窗棂，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竟让她想起年少时，那个总爱跟在她身后，抢她点心吃的王爷。那时的他，眼里就藏着这样的光，只是那时的她，从未在意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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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弘昼</span>走吧，该去赴宴了。</p>
弘昼牵起她的手，掌心温热干燥，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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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娴任由他牵着，走出房门时，回头望了眼那盏亮着的宫灯。灯光透过窗纸，在地上映出两个交握的影子，像株缠绕生长的藤蔓，早已分不清彼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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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畅音阁的夜宴只是另一轮争斗的开始。但这一次，她不再是孤身一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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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远处的宫墙内，李玉站在畅音阁的角楼上，望着和亲王府的方向，轻轻拂了拂拂尘。今晚的月色真好，适合看戏。他转身，往弘历所在的暖阁走去——有些热闹，皇上可不能错过。</p>